“父亲,”柳定安声音冷冷地叫到,“您可曾去看过曾祖父、曾祖母,可曾去看过祖父,可……曾去看过母亲。”
听到这几句问话,柳子鸿答不出话来,也并没有看着他,因为事实就是并没有,距离上次回来,已经是去年约定的时候了吧。
“曾祖父、曾祖母今年过后,年事已高,身体双双出现了毛病,尤其是曾祖父年轻时劳累,现如今一个月差不多有大半个月要躺在床上。祖父,已经过了花甲之年,但还在族长的位置上扛着。母亲一个人,照顾着我们一家子老弱病幼,每每曾祖父曾祖母生病便伺候在旁,即使自己病倒了,也顾不得休息。”柳定安清冷地声音述说着这个家里的人和事,他心里就想着必须得让他这个血脉上的父亲知晓,这一家人的不易与付出。
柳定安看着柳子鸿的背影,问道,“父亲,都说出家人慈悲为怀,那您的慈悲呢?”
柳子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哪怕他平时在外能言善辩,替人答疑解惑,但回到家族,面对柳定安最朴素直白的话题,却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是他对这个家的亏欠吧。不怪得柳定安越长大越清冷,对他这个父亲也越疏离,因为他在这个家里看到太多人的付出了,一个人的任性,就得让一家人双倍甚至更多倍地付出。哪怕即使这样,柳定安也并未长成对父亲充满仇怨的样子,还能根正苗红地长大,这其中,这家里头,谁付出了最多,自然不会是出家在外的柳子鸿。
这一刻,柳子鸿很庆幸,庆幸柳定安健康成长,没有走歪,庆幸柳定安拥有赤子之心、爱护之心,一个人只要心中有所爱,自会变得强大,强大到去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所以,柳定安一直很努力很勤奋,他努力地想要快点长大,长大以后就可以替祖父承担起这个宗族,承担起现在这时候原本属于他父亲的那份责任。父亲这件事对他触动极深,他看着父亲追求自我,看着族长祖父替他背负;他看着父亲自由归家,看着曾祖父曾祖母望穿秋水;他看着父亲不伺候终老,看着母亲替他承担了做儿子的责任。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让他明白,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不过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