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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夜空,越来越深邃。

而这次王辰没有犹豫,卯足了精神不再迷路,回家的时间出乎预料的快。

走过车辆停靠的路边,从错落有致的建筑间穿过,踏上结实的水泥路,慢慢的,逐渐停止,抬头——

便能看到一栋独立的小别墅。

那是大小不过三百平方,四面围着小院落,复式三层半结构,白色洋房门口却贴着红色对联。

这……就是自己生活了一辈子的‘家’。

怀着忐忑的心情,王辰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暗淡的路灯光下,细小的飞蛾纷飞,可笑的是,抵达家门口,王辰却没有第一时间进去,而是在家门口来回踱步……

王辰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不知所措,忧惧,羞耻,却是近乡情怯,竟是事到临头不敢入家门。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浪费。

王辰在自家门口来回踱步,好几次试图开口又咽了回去。

最终,在心中酝酿出无数个念头,准备好腹稿之后,王辰才深呼吸一口气,张口冲别墅内喊道:

“妈~我…咳!我回来了~”

可不知怎么的,明明已经准备充足酝酿好了情绪,可发出的声音却是如此沙哑胆怯且带有哭腔,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卡住了喉咙,说不出完整的话。

而没多久,王辰就听到别墅门后有急促的脚步声靠近,在满怀期待又忐忑的心情等待下,“咔嚓”地一声,一位身穿黑色长裙的中年美妇打开家门。

“王辰,你还知道回来!”

中年美妇怒气冲冲的打了声招呼。

稀松平常,没有任何特别,就如同家常便饭一般,或许对她来说就是家常便饭吧……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语气听起来有些不对劲,好像在生气?

而这中年美妇就是王辰的母亲‘周雪英。’

看着眼前这位年过三旬,却依旧风韵犹存的妇女,王辰直到现在还有一种不真实感,感觉……就像做梦一样。

王辰想伸手,可又不敢确定,生怕这个梦一不小心被自己戳破。

这一刻,哪怕是临死前的走马灯也好,拜托,让它持续久一点吧,最好永远不要让我醒来。

王辰视线越来越模糊,蓦然已是泪眼婆娑。

他有很多话想说,像是找到了依靠,想将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心酸全部一股脑倾泻出来,可下腭却僵硬的说不出话来,不听使唤,嘴巴不断抽搐。

周雪英没注意到王辰的异样,而是蹙着眉头,还是如往常一样责骂道:

“你怎么回事,是不是又出去跟你那些猪朋狗有鬼混去了,回来的怎么这么晚。”

“你不知道我会担心的吗?也不打电话回家,万一你出现意外了怎么办,打电话给学校又说你早就已经回来了,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

“唉,你什么时候能成熟一点……”

显然,周雪英今天以为王辰还跟以前一样,是因为出去鬼混才这么晚回家。

而最后那一声无意间的叹息,激起了王辰强烈的内疚与惭愧。

“妈!”

回想起自己在过去的这段时间,母亲也经常这样叹息。

别看自家有一栋小别墅。

但父亲也只不过是开小工厂的,属于私营类的产业。

所以王辰家虽然富有盈足,但却只能算勉强维持富足的地步,还远远称不上富家名门。

总而言之,就跟这座城镇一样不上不下,王辰的一切的一切都是中规中矩。

而在曾经这个时间段,自己虽然还没到败家的程度,但也确实是不学无术,浪费了这来之不易的生活。

“王辰?啊……”周雪英刚想说些什么,忽然被王辰紧紧搂住,吓得她尖叫一声。

王辰感受着怀里的真实感,这才敢确信的喃喃自语,“不是梦,真的不是在做梦,真的不止我一个人变年轻了……”

毕竟在未来,周雪英已经头发花白,垂垂老矣。哪有现在这样,别说是自己母亲,恐怕说是自己姐姐都会有人信。

“怎……怎么了吗?”周雪英被勒的喘不过气,还以为王辰在学校受到了什么委屈,愣愣地询问了一句。

“不,没什么。”王辰强忍着眼眶涌出来的泪水,尽量平静的回答,“只是在想,原来我妈以前是这么的漂亮。”

“以前?”周雪英被说的一愣一愣的。

她斜眼狐疑的看了自家儿子一眼,愣是没想明白这句话的含义,“难道你老娘我现在就不漂亮吗?”

“漂亮,都漂亮。”王辰松开周雪英,回答的同时也在心底暗暗发誓。

‘以前漂亮,以后也会一直漂亮下去的。’

周雪英揉了揉被勒痛的肩膀。

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来自母性的直觉,她总觉得王辰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内心这样想着,但难得被自家儿子夸了一句,她还是开怀的笑道:

“那是,你妈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就已经是当红模特了。”

“当年追我的男人可是满街跑,就算从江南排队到津州也毫不夸张。”

“曾经在杂志上还有人这样评论过我,说我是江南一枝花呢……”

周雪英细数自己的风流史。

可这些话,王辰都听了不下三万遍了,果然,怀念是怀念,但真的很烦……

好好的气氛被破坏,王辰嘟囔道:“你那么厉害,到最后还不是被老爹给收了。”

“呿!”

闻言,周雪英发出了不可描述的声音,似乎对当初的事情还耿耿于怀,美丽的脸庞扭曲,骂骂咧咧道:

“老娘我当初就不该嫁给你那个死鬼老爸,怎么就瞎了眼了?”

“一天天的,家也不回。”

“早知道是这样的生活,当初我就算嫁给一条狗,也不会跟你爸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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