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吉尔双手抱臂，歪着头走路，走到文克新的桌前，伸手把他的饭碗翻过来倒扣在他头上。

“你敢说不？我会把你打死，然后埋在神树下面做肥料。”

文克新等的就是这句话，被人逼到这个地步，就不能再忍了。

但平民想要惩罚贵族，绝不能傻头傻脑地挥拳头，因为有规矩在。

贵族与平民之间，尤其是与低等平民间发生龃龉甚至暴力摩擦，无论谁是谁非，法律上首先认定平民一律有过错，然后再看贵族的过错大小。

这种情况下，低等平民是绝不能反抗的，骂不还口、打不还手是一个合法平民的本分。

假如打起来，平民是没有正当防卫权的，但凡还手，要么是互殴，要么是故意伤害，具体的判罚尺度，主要看双方谁受的伤更重，但平民一方绝对不会无责。

经济赔偿是最起码的，稍微判重一点就要坐牢，假如贵族受伤较重，平民很可能会面临终身监禁甚至死刑。

而反过来，如果平民真的做到了宁死也不还手，那么无论他有多大的过错，都已经用生命偿罪了。

剩下的就是贵族一方该承担的罪责了，多数情况都只是经济赔偿而已。

但眼前这位贵族显然是无力任性的。

文克新一开始就听见，麦吉尔是个走投无路、疯到想抢银行的家伙，今晚这顿饭钱恐怕还得是朋友出。

即使他不理智，也不至于为了点口角就把自己推向深渊。

打死人没钱赔，就只能削爵位加坐牢。

一个刚刚还说要大干一票的家伙，肯定不想正事还没干，先去坐牢。

即使他的朋友们有钱，也不可能因为吵几句嘴就这么随意浪费。

“那你打吧，我保证不还手。我的命不值钱，能换我母亲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也值了。”

阿依更紧张了，她不希望刚找到的潜力股就这么草率退市了，但同样不愿委屈自己。

她不聪明，一个小小的难题就搅得她脑子疼，不知如何是好。

麻超和叶荆当然全力劝阻麦吉尔，小声说，算了，屁大点事，不值得一闹，真正的大事还没商量好呢。

周围的客人们看得饶有兴趣，乐于凑热闹，不少人怂恿说：“打呀，打呀！”

鲜香汇的服务员和经理赶过来劝，希望息事宁人，主动给文克新和阿依换座位并重新上菜，这顿饭免单，还愿意出钱请文克新到旁边的美发店把头洗干净。

麦吉尔说不出话来，一口闷气憋在肚子里。

他也清楚，真要动手，自己绝对是主责。只要对方打死不还手，自己绝对要赔不少钱。

“缩头乌龟，你是男人吗？敢侮辱神灵、侮辱贵族，不敢堂堂正正打一场吗？”

文克新冷冷一笑，不理会，叫服务员拿来湿毛巾，把菜换新的，至于座位，还坐这儿。

阿依战战兢兢地问：“为什么不换座位啊？”

文克新一边擦头，一边故意大声说：“凭什么我们换？贵族又怎么样？他来这地方吃饭，说明穷得叮当响了，量他根本不敢动手。”

邻桌的麦吉尔听了咬牙切齿，握紧拳头捶桌子，没处发火。

阿依额头冒汗，胆战心惊，对他直摇头，小声说：“阿新，别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