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雨绵绵，街道上湿漉漉的，熙攘的人和车在地面的积水中激起无数稀碎的浪花和短命的涟漪。

花花绿绿的雨伞如彩色的巧克力豆，在路两边的人行道上穿梭如织。

文克新放开双手，千万片雪白的碎纸屑仿佛翩翩蝴蝶，在风雨中飘舞，忽上忽下，飞出很远，白茫茫一大片，落在车上、伞上、人的雨衣上，还有道路上。

默玉笑了。

这时，吕淳厚刚好从花香福利院的一楼出来，穿过人行道，走向停在路边的某辆汽车。

看见漫天飞舞的纸屑，他并没立刻联想到是自己的文件被撕了，照直走着。

默玉看见那人的头顶，马上吓得缩回了身子，扯起被子罩住自己。

文克新不以为意，还特意把手指放进嘴里，朝天空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声音悠长而尖锐，传播得很远很远。

郁飒不解，这是挑衅吗？

果然，街上不少人仰头看过来，其中也包括吕淳厚。

正走到车门口的吕淳厚，看着二楼窗口那张肆无忌惮的脸，再看看周围纷纷扬扬的“白雪”，忽然知道了这是什么。

他很生气，瞪眼与文克新对视，伸出一根手指，隔空指了指，如同在说那句老掉牙的台词：

你给我等着！

文克新也以目光回话：

不用等。

高空传来一声高亢清脆的鸣叫，阴霾的云层下，飞掠过一道黑影，快如子弹。

吕淳厚上了车，驶入车流。

文克新收回目光，“妈，我去借个轮椅。”

三个人出了花香福利院，找了家快餐厅，吃了炸鸡，喝了冷饮，下午又去看电影，快乐无比。

送默玉回来时，她泪如雨下，依依不舍，今天所有的快乐似乎又都荡然无存了，被一块巨石压在了漆黑的泥泞里，担惊受怕。

文克新说：“放心吧，我刚才偷偷报了警了，我保证他明天、后天……以后都不会来烦你了，没人会伤害你。

“这个地方，你也很快会搬出去的。房子的事，不管谁来都不卖，除非给的足够多。”

“好，我听小新哥的！”只要文克新开口保证，她就有了安全感。

郁飒亲吻了默玉的额头，跟着儿子离开。

关于他是否真的报了警，或者做了别的什么，她始终不问。

回到平等社区，母亲看手机，儿子练功，像现在无数寄希望于获得神力以改变命运的人一样，刻苦努力。

夜深了，快要睡觉时，文克新却说，想一个人出去散散步。

他说修炼老是不得法，感应不到神力的存在，想散步放空一下头脑，说不定灵光一闪就悟了。

母亲“嗯”一声，没说什么。

他穿上雨衣出门，不带手机。

形单影只走在寂寥无人的街道上，走到柯西莫私立高中旁边的一个绿地公园里。

夜色浓黑、灯光昏暗，到处都没有人，小树林里也没有监控摄像机。

对天吹一声口哨，一分钟后，一只雄壮的猎隼盘旋而至，向他俯冲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