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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归乡遇师

水岚历二七五三年,仲秋十五,又逢月夕佳节。

在璧月降临前,最后一缕斜阳,还在苦苦支撑,硬生生把最后一方光亮砸在洛水下游的乡里。

一名弱冠男子,身披野葡萄紫色的亚麻连帽披风,披风上还带有些许较新的划痕和缺口。

背望,只见他手里提着几个油纸包裹,腰间别着一个酒葫芦,骤然停住了身影,在他身旁,有数棵桂花树。

秋意浓,桂花飘满地,此间去清河乡已不足百步,桂花的香气也变得愈发浓烈。

男子右手脱下连帽,露出清秀的面庞,数滴汗水顺着脸颊流下,脉脉含情的眼睛凝视着前方。

嘴边隐隐吐出几个字:“八年了,我,还是回来了。”同时,折下一枝穗桂花,然后继续朝乡里走去。

越临近,男子愈发觉得不对,周围太安静了,慢悠悠的步伐瞬转疾跑,眨眼间,男子已来到这八年未归的家门口前。

“家?不,这已不再是家了。”自言自语说道。

在男子面前的是已经摇摇欲坠的木板院门,映入眼帘,格格不入的是院子里正屋旁几颗翡翠般熠熠生辉的竹子,与整片沉积灰尘的旧屋舍形成强烈的反差。

男子心里默想,那是我亲自种的吧,长大了,都长大了。

不过,异常安静的气氛,突然打断了男子的发呆思绪。一脚破门而入,尘土漫天,呛人口鼻。来到院子里,男子将手里的油纸包裹和桂花枝放在院里的石桌上,然后径直朝正屋走去。

手掌轻轻地拍了拍门上的灰尘,小心翼翼地将门打开。

只见屋里升满了蛛丝和灰尘,布局和离家之前几乎相差无几,但此刻看起来是许久未有人居住过了。

折返院中,毫不犹豫的翻了几家屋舍的高墙,径直跑向乡里最高的磨坊风车塔。

进门,顺着楼梯,爬到塔顶阁楼。阁楼有一窗口,男子轻跳坐上窗檐,透过窗口观察,发现四处屋舍的烟囱,无一丝烟火升起,这,已成为‘孤乡’了。

最后一缕斜阳也终于扛不住离开了,此刻,璧月挂天,满月的银光洒下,照亮了整个清河乡。

借着这光亮,男子发现一耄耋老者,拄着拐杖正拿着自己的油纸包裹一步一步地向着乡外河边走去,但速度丝毫不亚于青年男子的步行速度,堪称老当益壮。

男子立马从窗口向外翻身跃下,顺势落地打了个滚,这高度,竟无事一般。

沿路返回家院中,发现只剩石桌上的一枝桂花,顺手拿起出门,悄悄地跟随老者向着乡外而去。

悄然不知的是,就在正屋那缠着蛛丝床铺的枕头下,一丝月光正照在了漏出来的半边信笺上。

隐约能看出信笺封面的两个字“致儿”。

月光照射的角度偏了几分,此刻,男子跟随老者已经走了许久,只不过,这许久是对于老者而言的。

乡外近邻,洛水河畔浅流的地方,穿过几棵茂密的桂花树,看到一座竹桥,竹桥看起来不是那么结实,人走在上面嘎吱作响,摇摇晃晃。

老者稳当地走过竹桥,竹桥竟无半点声响传出,来到一座草庐前,门口放着一张木桌和一张木摇椅以及两张木凳椅。

将油纸包裹放到木桌上,缓缓坐在摇椅上,眼睛盯着这一轮圆月,透漏着一种沉重的沧桑岁月感,享受着这夜晚的一刻宁静祥和。

片刻过去,老者起身,展开放在木桌上的几个油纸包裹。

一个放着一只用荷叶包裹的烤鸡,香飘四溢。

另一个放着看起来刚切了不久的牛肉,鲜嫩无比。

最后一个放着两个竹筒,一个里面装满了圆溜的花生仁,另外一个是空的。

老者一看,“什么东西,空的?”直接顺手就往河边一扔。然后直接左手右手开动吃了起来,像个饿肚子的孩童一般。

男子也终于忍不住窥视,朝着被丢弃的空竹筒走去。

“来者何人?”老者停下吃食,缓缓的道出。

只不过这几个字,听起来,却是十分摄人心魄。

“老头,你搁这里明知故问呢?”男子淡定地顺手将空竹筒捡起来,缓缓向着木桌走来。

“哈哈,我也是老糊涂了,孩子,你不介意老头子吃了你的东西吧?太香了,我忍不住啊。”老者说道。

“介不介意的,你都开吃了,又何必多此一问?”男子一边说道一边来到木桌旁边,对于这名老者,自己居然提不起任何一分警惕,给人一种神秘的朦胧感。

男子将空竹筒立起,把腰间的酒葫芦打开,往空竹筒里倒了一筒,向老者递来。

“晚辈青九,敬老前辈这杯,还望前辈替晚辈解惑。”青年男子面对老者讲道,心怀诚意,十分恳切。

老头子右手一把接过,对于这男子,老者并无半分防备,将竹酒筒送到嘴边,轻轻地嗅了一下接着又饮了一口,“嗯,好酒,小九把你那酒葫芦给我看看。”

青九略微怔住,心里默想:叫我小九倒是没啥,就是感觉?感觉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听着和喊孙子差不多呢。

想归想,手往腰间的动作却未停。稍即就把葫芦递给了老者,老者左手接过葫芦,躺在椅子上,对着圆月,仔细的瞧了起来。

这酒葫芦外观呈现古褐色,油亮亮的,看上去很平常,但内里却还有一层薄薄的月石夹层,不过这葫芦正常是没人去注意的,此刻却……

“不错的葫芦,有了这葫芦,装什么都会慢慢变凉。”

“这月石,现在是越来越少了,物以稀为贵,要小心保管呐。”顺手将葫芦扔给了早已坐下的青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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