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木行走在赤王军战舰的废墟之中，滔天烈火燃烧着钢铁的废墟，焦黑的尸体随处可见，哀嚎声不断地在赤王军的营地之中响起，数万只小腿大小的蛞蝓被召唤出来治疗一息尚存的士兵。

赤王军在桑原浩司与秋山海两名将领的背叛下分崩离析，他们带走了六位将领的同时对其余的赤王军部队进行了毁灭性的炮火轰击。

如若不是忌惮随时可能回到驻地的东木，效忠东木的赤王军应该已经全军覆没在友军的炮火之中。

即便只是一轮轰炸，残留的赤王军也十不存一，战舰几乎被摧毁了一半，数万的士兵在睡梦中死去，死在友军无情的炮火之中。

如今的赤王军别说攻破江户，就连自保都十分困难。

叛变的将领们实在太狠，临走之前除了秋山岩，几乎将所有的将领偷袭了一圈，就算是东木救助即时，幸存下来的将领也只剩下一位，加上秋山岩与井伊木孝，赤王军的高层只剩下三人。

“秋山，大江，寺岛，桑原，北叶，中天，铃木，西野八人所率领的军团叛逃，带走其所属部队所有战舰及战斗人员，共两百七十二艘战舰及八万军士。”

“其叛逃之时摧毁我等战舰一百一十八艘战舰，伤亡人数高达三万余人。”

“柴田，竹内，秋野不愿背叛，被人暗算，未曾抢救回来，已经死亡。”

“我等损失惨重，已经没有可以进攻江户的兵力了！”

说着说着，汇报人的话语有些哽咽，但他还是强忍住了心中的悲痛与不甘，咬着牙齿汇报完毕。

为东木汇报如今状况的人员是五年前追随井伊木孝的四名浪人之一，五年征战未曾夺取一同追随东木的好友性命，却死在了自己人的偷袭中。

东木看着这个名为赤木桑叶的男子，穿着五年前他赠与的衣袍，洗的发白的衣襟上沾着点点鲜血。

良久之后，东木淡漠地说道：“整理所有可用军备，放弃京都以东所有领土，撤回土佐。”

东木的决定让跟在东木身后的三人纷纷一惊，连忙单膝跪地，一同开口道：“大人！不能如此啊！！”

“我等宁愿死守疆土！”

“这一撤，一切都已枉然啊！”

“大人，还请三思！”

他们希望东木收回命令，若真的如东木所言放弃土佐以东的所有疆土，五年的征战无异于白费，曾经为国死去的英魂都不会长眠。

“赤王军已经没有能力守护这个国家了，不提叛逃之人，单单是虎视眈眈的幕府天人就已经解决不了。而且，对方为了杀我，已经联合了天人解放大军，其数量超过以往，若是死守，赤王军会全军覆没。”

“已经死了很多人了，不能再死人了。”

东木停下了步伐，抬头看向被火光照耀的夜空，他能够感觉到那股危险的气机越来越近，或许就在下一刻，或许就在破晓之时降临于此。

“怎么会这样！”

“原来桑原与小海与天人联合，不仅背叛了老师，还背叛了国家！”

在场的人都不笨，很快就想明白了前因后果，为什么桑原浩司等人会选在这个世间背叛东木，如果不是有更加坚固的后盾，自然不会这么做。

与秋山岩和赤木桑叶的愤慨不同，井伊木孝一言不发地低着头颅，不知是在思虑着什么。

东木叹息一声，向前走了几步，在一处焦土前蹲下身，从中摸出了两个断裂的飞雷神苦无后，这是东木曾经送给桑原浩司与秋山海的礼物，如今在炮火中断裂，埋藏在焦泥之中。

东木凝视了许久，松开了右手，任其掉落到焦泥之中。

“从今天起，赤王军就交给你了，木孝。”别人看不到井伊木孝低着头的表情，东木却能看到那满是懊悔愧疚的脸庞，“这个国家已经没有了我等的容身之地。如果想要东山再起的话，就去宇宙吧，等到什么时候足以强大到改变这个国家的时候，再回来建造新的时代。军中若是有不想离开家乡的士兵，在一路撤回土佐的时候，便让他们回家吧。”

“那老师，您呢？”秋山岩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开口问道。

“一切都因我而起，现在那些想要制裁变数的人来了，我至少得去迎接一番。”

东木抬头望向深不见顶的夜空，好似透过了云层，看到了航行在无尽星河中的宇宙战舰群。

“我愿与老师共生死！”秋山岩双膝跪地，攒紧的拳头按在地面上，深深地低下了头颅，希望东木可以带他一同奔赴战场，他不想再像五年前一般无力的逃走，他与那时不同了。

“带着你？你只会碍手碍脚。回到土佐后记得替我向夫人问好！”东木走到秋山岩的身前，蹲下身，猛地抬手按下，将力道控制在使其昏迷的同时，把秋山岩的脑袋按进了地里。

东木的突兀举动让另外两人吓了一跳，他们有点懵，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难道秋山岩也是叛徒？

“别多想，我只是不想这个家伙跟我一起送死罢了，万一让那些幸存的士兵发现他毫发无伤，会有损他在军中的威信。而且，想要以死谢罪，哪有那么简单，那是秋山海应该承担的。至少这个二货，就让他为赤王军奉献微不足道的一生吧。”

东木站起身，正面迎向二人的目光，严肃地说道：“那么，赤王军就拜托给你们了！”

“大人！”井伊木孝还想说些什么，东木的身影却是已经消失。

理智告诉井伊木孝，东木的做法是正确的。用一个人，哪怕是一位大将保住了四万名将士的性命，那也是正确值得的。

可是，他无比地想要追随那道离去的身影，就像曾经跪倒在夕阳下的那一天一般。

到了东木离开的最后，他还是没有迈出那道步子。

他身上背负的不再是他一人，而是东木曾经展望过的时代，是四万人的性命，是一份珍重的托付。

在东木离开之后，这片天地忽的下起了连绵不绝地细雨，将所有缭绕在赤王军驻地中的火焰扑灭，腾成层层迷雾，慢慢地扩散，舒展开来。

井伊木孝怔怔望向天空，清冷的细雨滴落于身，攒紧的拳头中有鲜血流出，就这样无言了一秒后，他跪下了另一个膝盖，双拳向前撑在泥泞起来的地面，全身心地扑在地面上。

“喝！”

良久之后，一声经久不息的应喝声穿透了细雨，蔓延向无止境的天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