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锦锋这下被彻底激怒了，开始施展拳脚，把路明迩打了一顿。路明迩没有求饶，也没有再顶嘴，沉默着面对父亲一下又一下巴掌、拳头、踢踹的照顾。等到父亲打骂完摔门出去，他才缓缓站起身来，坐在椅子上。他悄悄抹了把眼泪，想着自己从小到大挨过的打骂不计其数，不论对错，只要惹父亲不顺心抑或不高兴了，便少不了一顿毒打。母亲从不护着他，每次听到父亲破口大骂起来，她便回避，有时在房间里，有时在厨房里。弟弟也和她躲在一起，他知道弟弟很害怕，所以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提过爸爸打骂他的任何话题。

他平复了一下，不断地在心里给自己强调：“这已经是习以为常了”，“忍忍就过了，别太难过，别太难过……”等过了一会，他才从书包里拿出课本来，准备开始写作业。可是从书包里翻出来的牛奶却又让他眼泪止不住地掉了下来。

这顿晚饭像每次被打后的流程一样，是母亲端进来，放在他桌子上的。母亲进来后并没有说一句话，看着路明迩安安静静地写作业，也没有抬起头来看一眼，她暗暗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出去，轻轻地带上了门。走出了门后，她终于止不住眼泪了，儿子从小受的委屈她并不是不知道，但丈夫暴戾的性格让她从来不敢多说一句话，不敢站出来保护儿子一次。她恨自己的懦弱，恨自己的无能。可她没有办法改变，无法改变丈夫的性格，也无法改变自己的性格。

等到晚一些，她悄悄推开门，见路明迩和路明遐已经睡下了，她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收拾碗筷。但这次的饭菜路明迩一口都没动。她站在桌子前愣神了好久，才低着头，把东西端了出去。

路明迩还没有睡，他微微睁开眼睛的一条缝，看着母亲站在桌子前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他恨母亲吗？好像并不恨，母亲对他一直很好，把爱都给了他和弟弟，把整个家都照顾得很好。但他为什么总是对自己说他恨母亲呢？是因为在每次被父亲打的时候，母亲从不拦着，也没有帮助他一次吗？还是从来没有自己的主见，想法总是跟着父亲走，导致自己一次又一次地对母亲失望呢。

他思绪混乱，不知该从何说起，恍恍惚惚间脑海里浮现起邱宜看向他的眼睛，委屈又止不住喷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