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比喻有些奇怪,但是事实却是如此。
十八岁那年,对于未成年的限制和保护不再起效,我锒铛入狱。
为了生活,我做了很多没有底线的事情,但是我始终觉得自己是正义的执剑人,即使是遭受了法律的惩罚,也觉得这是社会和人性迫不得已的结果。
实际上世界既不黑也不白,而是一道精致的灰。
每个人都曾以为自己才是主角,逆天改命,有着数不尽的财富和轻而易举就能实现的欲望,每个人都以为自己行事亦邪亦正,心中都有一杆衡量对错的秤,以肉眼所见妄下定论。
但这世间不平的事情多如牛毛,未知全貌不予置评,即便是通晓前因后果也难以分明对错。
兰姐时常和我说,世界以痛吻我,那就一报还一报。
但是她做人做事却从来没有这般。
她温柔的不像一个经历了百般风雨的人。
不像一个身处恶念漩涡,生活朝不保夕,摧残处处可见的人。
我听了她的话,一报还一报,精心设计了一场谋杀,亲手审判了一个游离在规则之外,玩弄人心的恶魔。
但兰姐说,他其实早就死了,现在活着的只不过是一副躯壳,那个时候的他是快要溺死的鱼,不放过任何一点希望,但冷漠和言语的恶意中伤,还有其他袖手旁边的人心中的恶堆积起来,揉捏在一起,一股脑融合到了他的心底,同时也赋予了他绝望。
这是我对兰姐第一次生气,也是最后一次。
“他是他,我是我。”我说,“不管他以前有着怎样的经历,那些是与我无关的,既然后来他找上门来,我不可能充当他悲惨经历的下一个牺牲品。”
兰姐说我也没错,只是手段有些过激了。她没办法保下我,眼神里总有着一种说不出的落寞。
我仔仔细细谋划了很久,没放过任何有遗漏的地方,入狱最多不超过五年,这是对我来说最轻的惩罚,不知道兰姐为什么那样看着我。
我知道没有正义之事,也没有绝对的邪恶之事,但当时的我满腔愤懑,拿着名为正义的屠刀,用最邪恶的手段,做着最美好的幻想。
我就是主角!
兰姐说,他的死是必然,只不过因为何种方式方法,在什么时间,这些都是不确定的因素,她只是不想由我操刀,由我来决定。
兰姐觉得她把我保护的很好,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在荧红阁工作了这么久,我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还是长不大的孩子?
一切只是心照不宣的沉默,我此行此举只是相当于揭开了遮羞布,并没有改变任何现状。
兰姐和荧红阁格格不入,这是一片充斥着暴戾、恶意和绝望的焦土,不应该有她的存在。
她的温柔怜悯是异端,是不容存在只能被抹除的肮脏。
但是她还是在这里完好无损的待着。
……
我想起兰姐的眼神来,其实那抹遗憾落寞和不舍的眼神,不就意味着离去分别么。潜意识里我明白,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过去,我和兰姐都不例外,这是我从来没有敢去触碰的禁区,我只怕越界的惊鸿一瞥,会让一切都被打乱。
原来的生活挺好的,不是么?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人死如灯灭,什么猜测,试探,心照不宣等等都不复存在,连痕迹都被抹除,唯一剩下的只有一抔黄土。
还有面前的石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