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公道八字胡抽了抽。

一旁的熊罴和崔东河笑得很善意。

许宁心态没有受影响，重新换回七斗步弓，沉心静气，目光如炬，毫不犹豫，再次搭弓。

射箭。

嗖——

箭矢掠出一尾长虹，空气被箭镞如手撕丝绢般划开。

百步穿杨！

这一箭，正中红色靶心。

可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这一箭力道太大，竟是直接将靶心贯穿了！

嚯！

一片哗然。

百步外的箭靶，内层是实木，外层由皮革严实包裹，十分结实，熊罴刚才以一石五的力弓都没能贯穿，可见一斑。

“此子天生神力啊。”

“哼！考武贡士又不是考苦劳力，力气大怎么不去挑大粪？”

“就是，靶上没箭，怎么算成绩？”

众人对许宁褒贬不一，但一致认为他是在装逼。

不然射中就行了，射穿作甚？

虽然靶上无箭，但梅公道十分公道，大声压下质疑：“用七斗步弓透穿箭靶，力道胜过常人，这一箭算上甲等！”

熊罴抱拳，瓮声笑道：“厉害。”

许宁抬手回礼，嘴角偷偷上扬。

接下来，梅公道让人换了靶子，许宁也稍微收了些力气，毫无意外的九中九，全是中院中靶。

分数目前最高。

下一个，轮到崔东河。

“崔兄尽力就好。”许宁不清楚崔东河的实力，只能这么说。

“许兄且放心。”崔东河自信一笑，展现出了与考文试时截然不同的风采。

有许宁和熊罴两人的珠玉在前，他不甘落后，没有要求换弓，更没有丝毫拖沓，上来就搭箭挽弓，两眼如炬。

随后——

嗖嗖嗖！

一息之间，三箭齐发！

没人知道，崔东河是正儿八经的江南武术世家出身，自幼习武，钻研最深的便是箭术。

无论是颠簸马背、坚硬陆地，还是柔软床榻——为了适应身体腾挪时不平衡的姿态，这些射箭姿势他都已熟稔掌握。

可以说，他已经到了随时随地都能射的境界。

这才是崔东河参加武举，真正的底气所在。

呼吸间三箭齐发的本事，让在场精通箭术的考生纷纷侧目，许宁和熊罴两人也都惊讶地望向远处箭靶。

百步距离，眨眼即逝。

三箭齐中靶。

但和许宁力透箭靶，靶上无箭一样，这次还是出了点意外。

因为崔东河的三箭齐发，力道更大。

竟然将箭靶都给射没了！

“靶子呢？”

“这么重的箭垛给射不见了？！”

“力气是很大，可是他为什么要将箭靶射走？”

众人一头雾水发问，更摸不着头脑。

考试就考试，射箭就好好射箭。

为何要将靶子射飞呢？

这比一箭射穿垛靶更令人费解。

显人精——不少人对崔东河都抱着这种看法。

梅公道踮脚眺望，发现崔东河这条道上确实空空如也，似乎是使得力气太大，直接将箭靶带到后方的陡坡下。

果然，不一会儿就有人拾回了箭靶，只是靶子已经摔破了，根本分不清箭中在几环。

崔东河见状，开始摆出微微昂头，一边嘴角半上扬的姿势。

用箭将靶子射穿是上甲等，那用箭将靶子射走，岂不是上上甲？

“无靶无箭，下下等。”

崔东河勃然大怒：“最差的不是丙等吗？下下等是什么意思！”

他怀疑自己被人骂了。

梅公道没听见似的掏了掏耳朵，崔东河气得打算一把撅了长弓，以此来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