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一向古板的贾政也忍不住眼神中的赞赏之意,对贾珍道:“往日我竟是小看你了,没想到你有如此手段和心胸,上上下下考虑得如此周全。”
贾赦在旁边乐呵呵地道:“我上次就跟你说功名阁的事情,你还不信。珍哥儿近日是越发出息了,待人处事,俨然有当日国公爷的风范了。”
贾珍笑着诚恳地对贾政道:“二叔叔过奖了。我不是也弄死过人吗?心里害怕,不得不强打精神,好好谋划。大叔叔如果没事,那估计我也没事,以后再弄死人就不怕了。”
贾政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他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贾赦和贾珍,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贾赦哭笑不得道:“他今儿好容易高兴了一些,你又惹他做什么?罢了罢了,这十五万两出去,银子少了许多,省亲别墅怎么办?”
贾珍笑道:“有多少菜下多少饭,娘娘省亲是圣上给我们的体面,钱多钱少都减损不了。大叔叔能够平安度过危机,比什么都重要。”
贾赦被他说得心花怒放,顿时把当初要建的多么奢华堂皇的念头抛到九霄云后,觉得即便寒酸点,也无所谓了。
出来的时候,贾琏亲自送贾珍上马车,手里把着轿帘迟迟没有放下,看着贾珍一笑道:“大哥哥,我问一句,万一给了那十五万两银子,他们赖在京里不走,另生别的风波该怎么办?你就不怕赔了夫人又折兵?”
贾珍笑得舒展:“你别怕,我保准他们收了银子马上离开。”
贾琏眉毛一挑:“你凭什么如此肯定?”
贾珍心里默默地道,凭他是我收买的,面上却依旧如沐春风,神秘一笑道:“我会算命。”
贾琏没承想听到这个答案,不由得一愣,马车的轮子已经缓缓朝前滚动了,他不得已放开轿帘,一语不发的目送马车远去。
到了晚上,赖二就回来复命了,憋不住笑道:“银票是琏二爷亲自坐车送过来的,我躲在后头,亲眼见着琏二爷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笑得咬牙切齿,活像庙里的天王菩萨。”
贾珍哈哈笑道:“赶明儿你跟贾芸说说,我们这边来钱可比他快多了。”
赖二又道:“我已经给石呆子的族人把银子结了,让他们秘密返乡,事情做得很隐秘,他们并不知道我们的身份。京兆尹那边已经接到撤案的状纸了,估计不日就会结掉这个案子。听说韩城气得直跳脚,说煮熟的鸭子竟然也能飞了。”
说到这里,赖二钦佩地看着贾珍。
贾珍这一招四两拨千斤,引得三方都成为被利用的棋子,布局之精妙,他到今日才完全看懂。
只不过,还有一点他却始终想不通。
看贾珍心情不错,赖二笑道:“其实老爷不必动这么大阵仗,更不必惊动京兆尹,有韩城就够了。苦主虽然走了,案子还挂着呢,即便结了,也留了档案,总归不是太好。”
贾珍忽然敛了笑容,安详地道:“我本就是要在官府留下记录。”
赖二不由得一怔,贾珍淡淡地继续道:“他们干的那些伤天害理之事,我一桩桩一件件都会让他们留在官府里。这样无论他们心急火燎,抓心挠肝,都没有办法毁掉。”
在那一瞬间,他的眼里快速掠过一抹无人察觉的决绝杀意。
赖二心中一凛,似乎猜到了贾珍要干什么。
难道说,贾珍的真正目的其实不是为了骗银子,而是为了另外一件更狠绝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