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至少等到王总来吧。要不然王总因为这事儿把我开除了,得不偿失啊。”
“这...”,严冬被高小圣搞得哭笑不得,搞不懂他是在说笑还是认真的,“好吧。那你也别干坐着,去吃饭吧。”
“你不也没吃晚饭?我去买盒饭回来。”
“哎!”严冬叫住了刚起身的高小圣,“买你自己的就好。我不饿。”
结果高小圣还是给严冬捎了个面包回来,理由很简单:守夜需要体力。
就这样,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就连“不眠之夜”客流量最少的时候严冬都不曾觉得两个小时会如此漫长。她一直守在ICU外,时刻关注着往来医生护士的一举一动,就像一个随时准备待命的士兵一样。她终究紧张得除了白水,一口东西都没吃下去。
这两个多小时高小圣几乎一直陪在严冬身边。说实话,高小圣这样的人严冬头一次遇到。她对他来说只是普通同事、上司而已。可是他今天却可以为她做到这地步,难道是因为高小圣和她有着类似的经历,同病相怜?
不会的。严冬忽然想起了贺鸣天的话,可能高小圣人如其名,本身就是个“圣人”,与男女私情无关,今天换作谁他都会同样照做吧。严冬没有再多虑。
渐渐地,黑夜如一块厚重的幕布,缓缓降临,将万物全部收入其翼下。医院走廊里的行人也所剩无几,时间仿佛停滞。
严冬感到一阵困意袭来,即将闭上双眼休息片刻时,ICU的门突然“砰”的一声被打开,一位全副武装的医生径直走了过来。
“严亦真家属在吗?”
“我是!”严冬触电般噌一下子站了起来,三两步走到医生面前。
“患者醒了!”
“真的吗?”严冬心里忽然燃起了希望,仿佛这几个小时的等待终于有了回报。
“虽然仍有生命危险,不过...”,医生皱了皱眉,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患者执意要见自己女儿,你进去吧。”
生命危险?严冬心里咯噔一下,但此刻她顾不了那么多了,先进去看妈妈要紧。
ICU内,严亦真虽然身体无法动弹,目光却从严冬进门那一刻起始终紧随着她。
严冬踉跄地走到严亦真面前,颤抖着伸出双手握住了严亦真的手--那只手是如此冰冷。这一刻她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夺眶而出。
“妈...”,严冬的声音有些沙哑,余光注意到心电图忽高忽低。
严亦真的眼神逐渐黯淡下去,只剩下一抹无奈和乞求的光芒。她依然目不转睛地看着严冬,好像在示意她有些话必须要交代。
严冬将耳朵凑到床头处。
此刻的严亦真几乎发不出任何声音,但她却像是在深渊边缘挣扎一般,用尽了浑身的力量,在严冬耳边低声说出了五个字。
“为自己而活。”
严冬还没来得及听琢磨这句话的意义,下一秒便听见一阵滴滴声。转头的瞬间,心电图的右侧已经由折线变成了一条直线,那只冰冷的手也从严冬的双手中滑落...
与此同时病房外,王逾峰终于赶到。他焦急地左顾右盼看到了坐在长椅上的高小圣,还没来得及问他严冬在哪里,便听见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那是严冬的声音,如同灵魂被撕裂的响动。
“怎...怎么会呢...”,王逾峰像是被尖锐的刀子刺到一样打了个寒颤。
比起他,高小圣的脸上除了掠过一丝哀伤,没有过多的表情,显得格外平静。
几分钟后,严冬像是身体被掏空一般,踉踉跄跄地从ICU走了出来。紧随其后的是被几位医生推着的,盖上了白布的担架...
“冬冬!”
王逾峰见状一个箭步冲到了严冬面前,一把将她紧紧揽入怀中,“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
严冬把头埋在王逾峰的肩膀,身体一起一伏颤抖着,喉咙里发出一串串哽咽的声音,伴随着一阵阵低沉的哭泣声。
医生宣判死亡时间的那一刻严冬才知道,严亦真的伤势远比想象中严重。她能够顽强地撑到最后,并奇迹般地醒来,就是为了见自己一面说上那五个字。是自己的存在支撑妈妈走到了现在。然而还没对妈妈正式说上一句“对不起”她却已撒手人寰...
此刻她甚至无法用语言形容内心的悲痛与绝望,只能任泪水不断流淌。
王逾峰轻轻抚摸着严冬的头发,除了一遍遍地重复着“你还有我”,他想不到更好的安慰方式。
不远处的高小圣看到这一幕,终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