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熔金。

杜若用白绢擦去额头上沁出的细密汗珠，倦容难掩。

整个下午他都在帮着村民处理牛妖的尸体，拔毛、火燎、清洗、收拾内脏……终于将这只作恶多端的牛妖处理干净。此时篝火升了起来，炊烟在韩家村祖祠前腾起，很快就有一顿丰盛的晚餐。

不远处的槐树下，陆离盘膝而坐，双目紧闭。

更远处，幸存的村民全都聚在祖祠前，男人们不时添柴，几人合力翻转火中的牛妖，油滋滋地溅在木炭上，飘出的烟中混着油脂的浓香。女人们则三三两两地围在一起，有人在哭，有人咬牙切齿地磨刀。

红日西移，天渐渐黑了。

“仙师请用。”

村长韩当端来木盆，毕恭毕敬地放在杜若身前。

木盆里面是一块牛肉，选用最上等的部位，油脂金黄香气扑鼻，红色的肋肉外焦里嫩，在盆中颤颤巍巍地摇晃。上面只洒了一层粗盐，底部垫着的也是野菜饼，诱人的气味却令人食欲大开。

“有劳村长。”

杜若撕下一条放在嘴里慢慢咀嚼，咽下后丹田中多了几分精纯的灵气。

“师兄？吃饭了。”他端着木盆走到槐树下。

睡得正香的陆离被香味勾了起来，他腹中饥饿，抓起一块肉顾不得滚烫的温度塞入口中，狼吞虎咽，唇齿之间丝毫不觉腥膻，奶香四溢。

“多谢师弟。”

杜若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望向村口，一言不发。

“师弟有心事？”陆离的嘴巴塞得满满的，声音含糊不清。

“三位师姐去了这么久还没有回来，我担心……”

“师弟多虑了。”陆离不以为然地摆摆手，“没有详尽的地图，仅凭只言片语，哪有那么容易找到骨殖草？别愁眉苦脸的了，吃肉，吃肉。”

夜幕在悄无声息中降临。

今晚的星河并不璀璨，乌云遮月，陆离摸着滚圆的肚皮，打了一个饱嗝。篝火将村民的脸映成温暖的红色，牛肉已经被分食殆尽，隐约还能听到重物捶打的闷响，那是几个孩童用石头敲击棒骨，试图取出里面的骨髓。

“师弟，我要继续疗伤，这段时间就麻烦你了。”陆离说。

“请师兄放心。”杜若点头。

“系统，我要修炼，定时十五天。”陆离在心里默念。

……

三天后。

陆离被饿醒了。

‘一梦万古’系统虽然让他拥有定时睡眠的能力，但这个睡眠并不是恒定的，受到外界打扰或因为自身因素的影响，还是会中断。

“师兄，你醒了？”杜若推门而入，手里还拎着两只烤熟的野兔。

“嗯，师弟你来得太及时了！”陆离眼冒绿光，“我快要饿死了！”

杜若分了一只较大的野兔给陆离，陆离狼吞虎咽把骨头都嚼碎了，那样子活像饿死鬼投胎。

“师兄慢点吃，没人跟你抢。”杜若贴心地给他舀了一碗清水。

“多谢师弟。”陆离吮吸着指尖的油花，“这里是……”

“前天下雨了，我想总不能让师兄你在外面淋着，就把你背到村里一间闲置的屋子了。”

“你师姐她们……”

“还是杳无音信，该不会……”杜若面露忧色。

“该不会被狼吃了？被鹰叼走了？”陆离笑，“师弟安心，你师姐她们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肯定是还没找到骨殖草，稍安勿躁。”

“希望如此……”

“师弟你自便，我要继续疗伤了。”陆离风卷残云般吃完剩下的野兔，倒头就睡。

……

五天后。

陆离又被饿醒了。

“师兄饿了吧？”杜若立刻端来一盘……窝头。

饥饿难耐，陆离抓起一个窝头就往嘴里塞，没嚼几口只听“嘎嘣”一声，他连忙呸了几口：

“嘶……师弟，这里面怎么还有沙粒啊？还有什么吃的吗？”

真不是陆离挑食，实在是这盘窝头的味道不敢恭维，馊了吧唧的不说，里面还净是一些小石子，牙碜到不行。说句不好听的，没穿越之前他养的那只二哈都不吃。

“村子附近的野兽都被我打完了，给那些面黄肌瘦的孩子补身体。”杜若摇头，“村长倒是送来过几次白面，可白面这些村民连过年都不舍得吃，我哪好意思要这些村民的口粮呢？村民们平常有的连窝头都吃不上，师兄还是忍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