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昂见状，揉了揉太阳穴，对于这个历史上留名的鬼才，相比于历史上冰冷的文字记载，朝夕相处三年的他，自然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

与其说它个性放荡，不拘小节，倒不如说人家压根就不在乎，颇有一种吾辈行事，与尔等何干的调调。

换做现代话就更直白了，小爷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关你们屁事！

这也是曹昂跟郭嘉能尿到一个壶里的前提，也是他愿意花足够的时间与其相交的原因。

换曹昂拉着荀彧这种自幼就被儒家洗礼的孩子，忠于四百年的汉室，那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自古以来，乱天下之因众多，能使一个国家灭亡的主要原因，一皇帝昏庸，一言一行以自己喜好为主，亲小人而远忠臣，诸如秦二世胡亥等，二，权力失衡，皇帝才能不足，无法平衡各阶层利益，无论哪一方做大，最后受苦的皆是处于食物链最底层的百姓...”

“唔唔唔...”

郭嘉一边吃着糕点，一边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

在曹昂的死亡凝视下，连忙饮了一口茶水，掩饰尴尬，讪讪的解释道：“糕点甚是美味，在下吃得太急，一时忘形了，还请子脩莫怪。”

这吃货，酒鬼，小色胚，真的是郭嘉么？

曹昂深吸一口气，身体前倾，将盘子从郭嘉手上接过来，“对于我刚刚的见解，奉孝怎么看？”

说罢在郭嘉眼巴巴的眼神下，将一块糕点塞进嘴里，细嚼慢咽起来，看的郭嘉眼馋的紧。

“仅以子脩刚刚所言，嘉以为，历代开国之君能做到的事，子嗣未必能做到，即便当年光武陛下，亦是与世家豪族共治天下...”

拿起茶壶又倒了一杯茶水，一饮而尽，咂了咂嘴，继续道：“世家又各有各的利益，怎么可能平衡，诸如你我寒门子弟，虽已没落，不复先祖风光，可寒窗苦读之后，投靠一世家大族，若干年后，得一六百石以上的官职，重为豪族，亦无不可，再培养家族子弟，若干年后，成为世家，这是几百年来的规律，诸如王莽，出身世家，却想打破这一切，风光一时，死后已成千古罪人，嘉敢断言，千百年后，亦是如此，这文人的笔，比刀厉，子脩可明白？”

曹昂听着郭嘉侃侃而谈，双眼微眯，眼神渐渐变的幽邃。

先不说被后世称为穿越者的王莽的身份之谜，郭嘉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强如位面之子，大魔法师的秀儿，能如此快平定天下，也是依仗了世家豪族以及帮他打天下的名将，人家帮你打天下，你对人不好，皇位能坐得稳？

秀儿还是历代皇帝中，不杀功臣的异类，现在以阴谋论的角度来看，相比直接开杀的，他的手段温和许多。

推行度田令，消弱地方豪强，设立台阁制，强化皇权，成为三省六部制的雏形，改革监察制度，罢州牧，置刺史，强化中央集权。

措施确实没少做，但到了现在，谁来也架不住没完没了的天灾啊，连着三十多年不间断的霍霍，再加上羌族叛乱，打空了国库，这谁扛得住？

更何况帝王，本身的家族就是天底下最大的世家，削世家，就是削自己，自己族人都不干，更何况其他人了。

流传下来记载知识的竹简都掌握在各大世家豪族手中，可谓知识垄断。

全杀完？

世家触手从上到下，渗透大汉深入骨髓，宗族子弟从三公到小吏，影响力更是触及到亭，里，这股力量团结在一起，瞬间天下大乱。

封建王朝的死局！

看着陷入沉思的曹昂，郭嘉叹了口气，他知道，曹昂这几年在做什么，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没有迟迟下定决心，自古以来，变法者甚多，功成而身退者无一人！

郭嘉不忍心看到曹昂走向那么一条不归路。

“哒哒哒...”

曹昂的手掌搭在桌上，食指轻叩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音，“若是我有一法，二十年间培养出一批文官武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