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决定让他出现在自己静默的梦中，让他成为自己的陪伴品。

都已经选择了，她也没资格说什么拒绝。事已如此。

她听话去换好了衣服，整个人依旧冷冷沉默的，长发散下，眉眼冷清，干练时尚的短白衬衫。

他帮她将袖子挽起，又给她准备了一双靴子。

大功告成，他起身对她呲牙一笑：“姐，你真好看。走，我带你出去转一转。”

欧式的大街，古典的高楼建筑。

他与她走在安静的街道上，微雪落在地上就化了。

他去小商铺前，跟一位白人买了两个甜筒冰激凌，同她一起品尝。

她坐在街道的长椅处，感受微风吹动长发，她拿着冰激凌，缓缓安静。

他刚才还有点急躁和充满目的性，想要带她去拍照，带她去看教堂，去看这里美丽的风景。

可当他坐下来，看见她平静的样子时，他所有的目的性在一瞬间消散不见。

他靠坐在椅子上，舒了口气，莫名的，怎么突然鼻子一酸有点想哭。

内心的声音永远在狂躁，脑海中总有无数个念头在吵闹，哪怕他已经习惯，将脑中声音全部忽略。

可那种焦急的，想要去完成什么，想要快速去解决什么事情的念头，从未消散过。

恐惧恐慌，无时无刻不在伴随着他。

……可现在这一瞬。

他靠在椅子背上，硬硬的触感，无所求不着急的状态重新归来。

他有点想哭。

他说：“姐，若什么事情都不做，是不是我们就会灭亡。”

梦境会结束，人生会结束，一切都会结束。

她吃了一口冰激凌，眉头微蹙，太甜，添加剂太多，直接转手将冰激凌送到他手里。

他无可奈何，歪头看她：“你要回答我的问题，姐姐。”

“什么问题？为什么你活着总有问题，问题来问题去的，令人烦躁。”她不知从哪里拿到一帽子，直接靠在椅子处，将帽子盖住脸。

困了。

睡觉。

他低头看着两只甜筒，微微发呆了起来。

……是的吧，也许本来，就没有问题需要被解决。

他就只是坐在这里，看着这两个冰激凌甜筒，而她，坐在自己身边睡觉。

仅此而已。

——

一梦醒来，真的醒来。

快递小哥的床前手机铃声已经叮铃铃。

他从自己的床上醒来，懵懵的，他好像做了很多梦，但又什么都不记得。

打了个哈欠，看了眼手机时间，起身将窗帘拉开，天还没有彻底亮起。

有什么好像改变了，又什么都没改变。

他收拾好床铺，洗澡洗脸换衣服，离开出租屋，骑上电动车，在风的扑面中，他来到快递库房，开始运送货物。

他戴着厚重的黑色眼镜，将一双桃花眼给遮住。

外出送快递，长得太好看的，是麻烦是累赘。

送了一天货物，开了一天车，最后重新回到库房，打卡整理，而后骑上小电动车回到离此地比较远的出租屋。

有趣的是，这一天他都没有烦躁，没有觉得很用力，而是很平凡很普通的在做着一些事情。

原来，真的有一些事情在无形之中，变化了。

……舒舒服服的洗好澡，入梦后。

这一次，他梦见。

蓝天白云，一只海鸥飞过，大海一望无际。

他舒舒服服的浸泡在大海中，鱼尾也浮在水面上。

人鱼，他。

摆烂的生活，真舒服。

鱼都不愿意游泳了，人又为什么要愿意干活呢。

他呆滞嘴巴微张，俨然一副舒服到灵魂出窍的感觉。

这时，脑海中突然出现一句话：“你要找到我，陪伴我。”

这是什么恶魔言论！

他恍惚了一下，猛然惊醒，我靠，他是不是有什么任务要完成来的？

梦中世界果然古怪，他为什么一秒钟就结束自己要完成任务的设定了啊喂。

但不管。

他还要在这里飘一会儿，坚决不要离开。干活什么的，谁爱干谁干去吧，反正他不干。

传说。

人鱼是用来献祭的。

献祭一位人鱼，就能获得海面一世安和。

谁也不知道被献祭的人鱼会被送到哪里。

只知道它们会穿上鲜红的嫁衣，在水中的红轿子中，被送往那漆黑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