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炷香的时间,城堡的朱漆大门也是紧闭的。李易斜眼看了看,可以感觉到围墙上有人在悄悄的监视着他们,虽然感觉不到非常浓烈的杀气,但的确是戒备森严。
李易等人站在城堡外等着,黄天有些担忧地说道:“孟富宝这个人狡猾得很,他不见我们,我们怎么办?”
李易淡淡地说道:“放心,他一定会见我们的。”
等了半个时辰,朱漆大门大开,商水生出来了,道:“三当家请你们进去。”黄天点头,踏入孟家堡,李易、牛大力紧紧跟着。
城堡里面别有洞天,一座座精美的楼阁星罗棋布,有花园、有假山、有池塘,池塘里还有荷花,一群群锦鲤在荷叶间游来游去,亭台楼阁之间,还有长廊相连,长廊两边栽满了各种各样的树木花草,香气袭人。
黄天看得眼花缭乱,李易却神色如常,见惯了这种大富之家场面。再往前走,是广阔的练武场,大约有五百米长,两百米宽,练武场地上全部铺着大青砖,非常地平整,同时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就算有风吹过,也没有太多的灰尘。训练场的后面是高高的台阶,台阶的尽头孟家高楼,有三层高,对整个练武场虎视眈眈,至少也有六十多级,上了台阶以后,才是孟家的前院,那里摆有红木桌椅,显得十分文雅。
只看到三百多个士兵正在操练,动作整齐划一,口号声也洪亮有力,他们穿着黑色的军服,军服的背后绣着一只猛虎,看起来也是精神抖擞,武器相当的锋利,清一色的缅铁弯刀。
在士兵们的前面,有个用单刀的汉子,正在教授刀法,但见他单刀在手,上下翻飞,将自己全身都笼罩在刀光中,红色罡气飞舞。那些士兵们都露出非常敬佩的目光来。李易从这个人的罡气、神态、身法、步伐,判断此人也是武道七段下,不禁暗自心惊,七段高手愿意在土匪窝呆着,那可是自降身份。
商水生说道:“那是我哥,也是咱们黑虎军总教头商木生,武道七段,贵客见笑了。”
黄天脸上看不到什么表情,商木生他是知道的,商木生号称大别山刀王,武道七段下,深得孟家三兄弟的信任,将黑虎军都交给他管理。孟家之所以飞扬跋扈,和商木生有莫大的关系,武道七段在整个安徽省都是赫赫有名的存在。
商水生将黄天等人带到孟家高楼前,道:“三当家在上面等你们,上去吧。”
李易、黄天等人走上台阶。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站在主位上,他皮肤白皙,身材精壮,身穿黑色锦袍,头戴玉冠,鼻直口方,不怒自威,一看就是经常发号施令的人。
他朝李易等人拱拱手,声如洪钟,道:“小李探花、黄大当家,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孟某人有礼了!”
李易、黄天拱手致意。
孟富宝是黑虎军三当家。李易注意到了他的手掌,很大,很有力,遍布厚厚的老茧,这是一个武道高手。
一行人到了前厅,孟富宝嘿嘿地笑着招呼,四人分宾主落座。牛大力站在李易身后,有婢女上茶。
“黄大当家,听说你们白马军最近发展得不错,连官府都奈何不了你们。”孟富宝淡淡地说道。
“三当家谬赞了。我们可没有那个本事。”黄天微笑地道,“都是托小李探花的福,小李探花在朝廷面前为我们白马军美言,我们也不想在山里自生自灭,因此特来找几位当家商量一个章程。”
孟富宝问道:“什么章程?”
黄天假意说道:“要么我们一起接受招安,为朝廷效力,要么团结起来,对付朝廷。”
孟富宝生气地说道“你们白马军这是要坏绿林的规矩吗?说的好听是招安,说得不好听就是投降。”
“这只是权宜之计,我来的主要目的和黑虎军结盟,共同进退。”黄天说道。
“结盟?结不了。其一,你们打算投降官军,我们没有这个想法;其二,我们黑虎军和你们白马军素无往来,为什么要和你们结盟?”孟富宝冷笑一声说道。
“朝廷实施的就是各个击破的战术,不接受招安就剿灭,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如果不团结起来,迟早会被朝廷剿灭。”黄天拱手说道。
“剿灭?他们敢吗?他们敢来大良山吗?”孟富宝不屑地说道。
“三当家,话不能这么说,朝廷的实力还是很强大的,如果我们不团结起来,一旦被朝廷逐个击破,那就完了。”黄天挺直身躯,道:“而且,我听说女真军即将进攻华国,素闻孟家家高义,也想与孟家商量如何早做准备,共同保家卫国。”
孟富宝道:“女真离我们太远了吧,黄大当家有点操之过急了吧。”
黄天目光炯炯的看着外面那些黑虎军,认真地说道:“女真军凶残冷酷,兵力强悍,如果我们不早做准备,肯定会一败涂地,我们身为大别山子民,肩负保土安民的重任,黑虎军雄霸一方,我们应该精诚合作。”
孟富宝干笑着说道:“这个事我做不了主,还要等我大哥二哥回来再说。实话实说,我对此没有什么兴趣。我们两个山寨最好井水不犯河水。”
黄天说道:“孟三当家既然这么说,我也无话可说。”
孟富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显然,他并不把白马军放在眼里。
孟富宝对着李易又是另外一副面孔,李易是朝廷命官,身后有着强大的霓裳宫,轻易不能得罪,他仔细端详着李易,眼中既有好奇也有戒备,茶香袅袅中,孟富宝缓缓开口:“小李探花,你身为朝廷命官,却亲自涉险来我大良山,不知所为何来?”
李易轻轻摇头,神色诚挚:“孟三当家言重了,李某此行,一是为了消除误会,二是为了共商大计。女真国蠢蠢欲动,边境局势紧张,我大华国正值用人之际,需集合各方力量,共御外敌。黑虎军若能为国效力,定能青史留名。”
孟富宝闻言,眉头微皱,道:“小李探花说得轻巧,可朝廷向来视我等草寇为眼中钉,肉中刺,又如何能真心接纳我等?”
李易早有准备,他从容不迫地说:“孟三当家有所不知,时局已变,朝廷正推行新政,意在招安四方英雄,共图大业。李某此来,正是带着朝廷的诚意,愿为黑虎军争取一个合法的身份,让你们不必再东躲西藏,而是能够光明正大地为国效力。”
孟富宝目光闪烁,站起身,来回踱步,似乎在权衡利弊。
李易故意压低声音,营造出一种紧迫的氛围:“女真国的铁骑,想必孟三当家也有所耳闻。他们野心勃勃,对我们中原之地虎视眈眈。一旦他们大举入侵,你我这些小股势力,若不联手,恐怕都难以自保。”
孟富宝听后,沉默片刻,显然是被黄天的话触动了心思。但他很快又恢复了常态,笑道:“小李探花言之有理,但此事重大,我们几个兄弟需要时间考虑。”
李易见状,知道不宜强求,便顺水推舟:“当然,孟兄可以考虑,我们白马军随时等候佳音。不过,我还是希望孟兄能尽快做出决定,毕竟时间不等人。”
孟富宝向商水生使了个眼色,商水生会意,走到大门口喊道:“大哥,来贵客了,过来见一下吧。”
商木生下令乡勇们自己练习,大踏步地来到黄天的面前。他个子不高,却非常壮实,浑身带着浓烈的骠悍之气,手中的缅铁刀随意地提着,却能令人感觉到一股野狼潜伏的味道,他左脸上有一道浅浅的伤痕,好像是被箭镞擦过所伤。他的眼睛首先看到了李易,眼睛深处转过一丝丝的惊诧,一闪而逝,最后深深地盯着黄天,然后伸出手来,说道:“黄大当家,幸会,久闻大名。”
黄天伸出手去,两人简单握握手,久久没有松开,不经意之间,李易看到两人手腕上的青筋都暴露起来了,两人似乎都显得很不在意,顾左右而言它,嘘寒问暖的,面色都相当得平静。
孟富宝看在眼中,知道是黄天被商木生镇住了,内心暗自得意。
李易也和孟富宝握手,道:“幸会孟三当家,咱两也亲近亲近。”两人也握上了手。孟富宝是武道五段下的高手,李易的事情他听说过一些,但是主要的还是与诗词歌赋有关的事情,武功嘛,华国重文轻武,没有听说过进士还要去练武的。李易家学渊源,可是霓裳宫是女子的武功,李易文质彬彬,弱不禁风,最多是三脚猫的功夫。好吧,我给了你面子,你要找死就别怪我。
过了一会儿,黄天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同样孟富宝嘴角向上抽搐了一下。商木生看到孟富宝脸色微微一变,主动地松开了黄天的手,有点生硬地说道:“小李探花果然好本事,指点指点我们孟家的儿郎如何?方便的时候切磋切磋啊!”
李易谦虚地微微一笑,指着那些士兵们,敬佩地说道:“我这三脚猫的功夫,就不献丑了。我看这些兵的刀不错,是缅铁弯刀吧。”
李易说完,松开了孟富宝的手。黄天、孟富宝两人如逢大赦,同时松了一口气。尤其是孟富宝心中已经翻起惊涛骇浪,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李易哪里是三脚猫的功夫,远远在他之上,这是顶尖的武林高手。
牛大力内心暗自好笑,又暗暗担心,李易说刀好,却不说士兵怎么样,商木生不生气才怪。
果然,商木生的脸色有点难看了,却被孟富宝抢先说道:“小李探花眼光独到,这些就是缅铁弯刀,可是我们孟家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金陵府买回来的,这是江南地区质量最好的缅铁,削铁如泥,轻便耐用,除了金陵府以外,别的地方都是买不到的。”
黄天点点头,慢慢地说道:“孟三当家说的好,江南地区地大物博,金陵府更是人杰地灵,羡慕,羡慕啊!”黄天犹豫片刻,有些为难的说道:“孟三当家,实不相瞒,我今日来,除了合作之事外,还有一事相求。”
孟富宝半眯着眼睛,道:“黄大当家尽管说,孟某人能够帮得上忙的,必定会帮忙。”
黄天恳切地说道:“我们白马军最近缺盐,能否请黑虎军想想办法,卖给我们三千斤盐?”
孟富宝艰难的摆摆手,喘着大气说道:“黄大当家,你是贵客,按理说,这么个小小的要求,孟某人只是举手之劳,不巧的是,我们的盐最近自己也不够用,要给你们筹措这么多盐,恐怕不行。”
黄天知道,孟富宝是故意刁难自己,有些失望地说道:“既然如此,告辞了!”
孟富宝内心就厌烦白马军,不说雪中送炭,能不踩上一脚都算好的,皮笑肉不笑道:“不能帮黄大当家的忙,实在是惭愧,实在是惭愧啊!木生、水生,送贵客出门。”
李易诚恳地说道:“以后还有很多仰仗黑虎军的地方,还请孟三当家多多指点。”
孟富宝僵硬地说道:“一定一定。”
黄天等人起来告别,商木生、商水生将他们送出来,沉重的朱漆大门马上关闭了,上门闩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