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黑色的梵文划过江鱼儿澄澈的眼瞳，羊裘之下，他纤细的脖子上也攀满了黑色的纹路。

江归海看着已被《魔经》侵骨入髓的江鱼儿，良久无言。

压抑到极致的风声不断扰动人的心弦，他长叹一声，右手捏起一道术诀，轻声道：“为师从未责罚过你，但你已堕入魔道，心中痴念妄念过深……”

“今日揍你，实为救你。”

话音落，江归海瞬间消失在云雾之中，漫漫白雾，他渺无踪迹，又无处不在。

“今日揍你，实为救你！”

恼人的话语从四面八方涌来，江鱼儿双目一凛，目绽豪光，沉声道：“我知《魔经》害人不浅，杀了你，我自会自裁于格玛山巅！”

江归海陡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右手高高扬起，身后是万佛虚影，金瞳之下，一张口便是滚滚雷音。

“为师渡你！”

轰！

一掌落下，乃是金佛道最为玄妙的大佛掌，江鱼儿自知抵挡不住，簌然退去，那掌印犹如附骨之疽，紧随其后，无奈之下，江鱼儿只好举起骨杖，自身前画下一道长痕，强行吟道：“千重山！”

只见那长痕猛地开裂，似大地张开巨口，从中不断翻出黑色的巨石，眨眼间堆叠成山！

那巨石上布满了鎏金大字，结成护法大阵，将本就固若金汤的石山筑成更为坚韧的壁垒，大佛掌印上石山，轰然如雷，山石簌簌落下，纵使山体裂纹纵横，却也终究挡住了这一掌。

“这个不赖！”

江归海由衷赞道，不过看着江鱼儿更为剧烈的喘息，不由得蹙起眉心喝道：“气血虚乏，这便是入魔的恶果！”

江鱼儿面色一变，反驳道：“那又何妨，你……休要一副说教的嘴脸，我早已不是你的徒儿！”

“好！”

江归海听闻此话，算是动了真怒，反笑道：“那就休怪我不留情面！”

他右手指尖化为黑色，引动狂风作墨，当空写下一道龙符，符文迎风暴涨，竟化为五爪黑龙，咆哮着俯冲而下！

江鱼儿心中一凛，认出此术乃是失传近百年的“画龙术”，在龙吟声中，缓缓闭上双目。

骨杖轻吟，二十六节各自旋转，狂风撕裂虚空，一头赤色巨猿奔袭而来，狠狠撞向黑龙！

一时间，龙吟猿吼，雷暴风袭，两只庞然巨兽厮打在一处，引动大地哀鸣！

“很好。”

江归海微笑道：“你如今，也算是迈进万法通明的门槛了。”

……

“师父，何为万法通明？”

篝火旁，幼年的江鱼儿好奇地问道。

今日的柴有些潮湿，寥寥青烟之后，江归海淡然一笑，说道：“通明之道，既是内心通明，看破世间一切虚妄，同时也是大道通明，掌握天地万物之道。”

“所谓殊途同归，一切道的尽头都是相似的，只不过这通往尽头的路无比艰难，然而若是修成了万法通明……”

江归海的眼眸里浮现一抹狂热，似喃喃自语般说道：“便是站在了道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