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的眼中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明亮光彩。
屋中的一众儒门子弟却皆是一惊,尤其是子思、子贡这几个最杰出的弟子,更是震惊莫名!
在道家老子西出函谷,不知所踪后,天下圣人首推他们的老师。
这可不是一句简简单单的赞叹。
阴阳家能改变天时,影响一场战争的胜负,难道儒家就没有这种手段吗?
“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踰矩。”
他们的老师已经到达了儒门心境修行的最高境界,不逾矩。
儒门圣人能观法上古先王,明晰治政得失,人心长短,辅佐君王能使国安,不在于一时,而在于长久。
在儒家中,有“至诚之道,可以前知;国家将兴,必有祯祥;国家将亡,必有妖孽”的言语,这实际上说的就是孔子这样的圣人。
子贡最先躬身问道:“老师,不知此人是谁?此刻又在何方?还请示下。”
“为师听闻有黄帝后裔求见天子,得以封为诸侯,这正是还有人知晓周礼宗法分封之道的证明啊。
为师还听闻,玄姬公主在齐国中以君臣上下之道驳斥齐国乱政的卿大夫,她虽然是女子,见识却超过你们啊。
为师将要死去了,在临死前,要到玄国去见见这位……”
孔子有些迟疑了,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秦易,他想说“后王”,但他一向谨守礼法,甚至在春秋中各种微言大义,以褒贬列国。
他不能用“王”来形容一位诸侯。
良久,他最终道:“这位诸夏之君。”
玄公!
众弟子都心生震动,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位君主。
在此刻的诸夏列国中,传播最广的消息就是偌大的燕国竟然被只有一城之地的玄国所吞没。
潇水之战、蓟城之战、原野之战、临易之战,四战皆败,国破家亡。
燕国公室死绝,近支公族流落诸国。
原先的祖灵之火已经全部都被熄灭,除了蓟城重新燃起尧帝的祖灵之火外,其余所有城池中,都点燃起了来自黄帝的祖灵之火。
凄惨,但这就是败者的下场。
子思有些担忧的问道:“祖父,您的身体?”
从鲁国曲阜到玄国蓟城,有千里之遥,路途遥远,又交通不便,以现在孔子的身体状况,怎么能不令人担忧呢?
“朝闻道夕死可矣。”
孔子面容却很是平静,他正了正自己的衣冠,君子之道,当重衣冠如命。
我曾在凄风厉雨中走过,矢志不渝。
我曾困顿于陈、蔡之间,生死难知。
我有弟子三千,贤者八九,桃李独步天下。
我志向清平天下,奈何时不在我。
功名利禄,于我不过箪食豆羹。
纵大愿不成,我亦无可悔。
我此生走过遥远的旷野,越过不绝的江河,秉持先王的大道,写下尖锐的文字,只为天下而行。
我说:朝闻道夕死可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