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板上也比躺在草丛里要舒服,最起码不会受到毒虫毒蝎的侵扰。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拼了命地往前爬。
一米、二米、五米,十米,方离终于触碰到了门槛,身子一挺就滚了进去。
此刻的他浑身发烫,被汗水浸湿的衣衫也升腾起阵阵雾气。给人的感觉就像蒸笼里的一只包子,唯一的区别就是没有肉香。
方离深吸一口气,十分艰难地爬上了木板床。
“呼、呼呼……”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的眼前有无数颗星辰在闪烁。然后旋转,下坠,耳边的呼啸声让他眉头紧锁,头疼欲裂。
“这是要死了吗?”
方离在心里问自己,得到的回应是无尽的黑暗与寂静。
等到黑暗消散,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段段熟悉的画面。
像回忆,又像是梦境。
…………
五岁那年,方离独自在院子的角落里掏蚂蚁窝。
金灿灿的蚂蚁只有米粒大小,巢穴受到侵入以后就迅速地发起反击。
它们前赴后继,顺着白嫩的手指爬向手背,然后疯狂撕咬,一路高歌猛进。
霎时间,一阵高亢的哭喊声传了出来。
坐在厢房里看书的中年男子急忙跑向院子,当他看到眼前的景象时,脸上满是担忧,心里又有几分好笑。
别的小孩都用树枝掏蚂蚁窝,这家伙直接用手,是不是缺心眼啊!
当天夜里,方离的手臂肿得老高,就跟发面馒头似的,轻轻一按就会显现出印记,然后一点点复原。
二叔说,“这金灿灿的蚂蚁名叫金腹蚁,体内蕴含毒素,被咬后会出现浮肿疼痛的症状。三天就会痊愈,不打紧!”
仅仅过了一个晚上,方离就恢复如初。
被咬过的地方只有几个浅浅的红点,抬胳膊,弯胳膊也没有半点阻碍。
方离麻溜地下床,带着浓浓的尿意走向院子里的蚂蚁窝。
小孩子嘛,不懂事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二叔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这小子的报复心特别重。不是坏事,也不是什么好事。
以后的路啊,注定会艰难重重!
九岁那年,方离在后院搬木柴的时候被嗜血蜈蚣咬了一口。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他就浑身发抖,牙齿打颤。
那个冷啊,就像光着身子躺在雪地里。没有体会过的人是感受不到。
天黑的时候,方离的症状就有所减轻。除了被咬的地方有些发黑,其他并无大概。
十二岁那年,方离在山沟里捡石头。莫名其妙就被一只银白色的蟾蜍喷了一脸的黏液。
刚开始并没有出现症状,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他的整个脸就变成了绿色,还带着一股强烈的刺痛。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手忙脚乱,迈开步子便往家的方向跑。
还没到村口,他就浑身无力摔在田埂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昏睡的方离被一群乌鸦的叫声惊醒。他爬起以后,跌跌撞撞地走向村子。
回到家,二叔看到方离的摸样就忍不住地想笑。之后就帮他调配了一瓶带着草木清香的药膏。
方离连着敷了三遍脸,洗了三遍脸,总算是露出了原有的肤色。
“二叔,我想知道那些毒物为何会攻击自己?村里的二愣子和田忠明也在山里跑,他们怎么没事?”
二叔没有说话,只是露出了一个既神秘、又带着几分古怪的笑意。
方离心有不甘,只得直勾勾地盯着二叔。
那眼神无比坚毅,似有一种不达目的就不给做饭的决然之心。
二叔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开口,“你还小,等时机成熟了再告诉你。放心吧,只要二叔还活着,你就不会有事。”
从那以后,方离的胆子就变大了。
去后山采药,去洞穴里抓黑须蜈蚣,还会去深潭里捉碧眼蟾蜍。
当然,被毒物咬伤的次数也是与日俱增。
但他依旧没事,又活了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