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跑了多久，卫苍生停了下来，他茫然看着周围，不知自己到了哪。——但他也并不害怕，毕竟天生强大，肉体上从没受过伤。

因为身上都是血，太黏了，他就跳进路过的河里，把自己洗得湿漉漉的，才又继续前行。

但走了一段路后，他又停了下来。——因夜色已很深，周围黑乎乎一片。

于是他找了个路边的树，爬上去，就在树杈上睡觉了。——就像当初山里一样。

不过如今是春天，天气还是有点凉的，尤其是晚上，所以卫苍生不由也蜷缩起来。

且现在毕竟四岁了，身体也长大了些。

住在树杈上，已觉得有点不舒服。

尽管如此，夜里天太黑，也不知该往哪。

所以卫苍生还是就这么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

他又继续在路上走，已在人群里生活过的他，也没想要回深山去。

此时，他自然是恢复了直立行走的姿态，并没继续如狼奔行。

毕竟已在人群中生活了半年，他已通了一些人性。

因为没目的地，所以卫苍生就跟着别人走。

此时，被卫苍生尾随的是一个挑着两个大菜篮子的卖菜老汉。

他头发斑白的、穿着赤膊单衣，白天天气没那么凉，还稍微有点太阳，让他满是皱纹的黑皮脸上，汗水不断冒出。

跟的时间久了，卖菜老汉自然也发现了卫苍生。

停下来休息之时，他等着卫苍生走过来，问道:

“孩子，你为何跟着爷爷呀？”

“你是哪个村的呀？”

“你这是要去哪？”

不过卫苍生毕竟在人群里只生活了半年，还达不到流畅听、说话的程度。

因此只是瞪着圆溜溜的好看的大眼睛。

“你叫什么名字？”卖菜老汉挠挠头，之后放慢了语速，问道。

这回，卫苍生听懂了，他张嘴，脆声道:“阿，阿生。”

毕竟在之前的牛家村里，牛老汉一家三口，一直叫他阿生。

“阿生啊。”

卖菜老汉听到卫苍生说话了，亦是松了一口气。

至少还能说话、还能沟通，他刚才差点以为卫苍生是哑巴。

接着他又问道:“那你怎么在这儿呀？怎么乱走啊？你是从哪走出来的？你家在哪？”

不过卫苍生又瞪着圆圆的大眼睛，眼神里又有些迷糊。

卖菜老汉这时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语速又快了。

他心中暗想，这孩子是不是太晚熟了？都四岁左右，说话还一点都不流利，居然听都有点费劲。

“那好，那爷爷再问你，阿生，你的家人呢？”之后卖菜老汉蹲下身子来，用很慢的语速问道。

见卫苍生还不回答，他又说道，“你家里没人吗？爹爹，娘亲，哥哥姐姐呢？”

而听到哥哥姐姐这些熟悉的字音，卫苍生也是瞳孔一颤，眸中莹润，稚声道:“爹爹，哥哥，姐姐，让阿生，走。不要，阿生。”

卖菜老汉听到这里也不由得一怔，接着鼻头一酸。

“天杀的，你这是什么父母兄姐啊。还有良心吗？”他不由说道。

随后，他又从自己的一边的菜篮里，拿出来了一个饼干，递给卫苍生道，“来，吃吧，饿了吧。看你都脏兮兮的，多久没吃了？”

“饼。”卫苍生也眼眸一亮，立马接过，狂啃起来:“饿，阿生，饿了。”

毕竟以前在家里之时也经常被瘦弱少女牛翠翠投喂。

所以这些简单的话，卫苍生已会说。

卖菜老汉亦是微笑着，看着卫苍生说道:“慢点吃，慢点吃，别噎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