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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租房

第二天,刘土木早上5点就醒了,主要是床板梆硬,室温又高,屋里还充满了蚊香的味道,这一晚上都没睡好。

刘土木没马上起床,而是又多躺了一会儿,然后起来把桌椅复位,昨晚没人试图进入房间,喝的一小口水也没出什么问题,说明这个店起码不是黑店。用暖壶里的水把水杯倒满,然后一饮而尽,又倒了一杯晾着。穿上衬衣,把外衣装回背包,刘土木披挂整齐带着全部家当去厕所洗漱方便,洗漱完毕,就回房间开着门边通风边等何阿四。

将近6点,何阿四来了,他说他是早8点到晚8点的班,但是上班前还需要换衣服做准备, 7点半就要到饭店,早上电车人很多,所以要早点出门。俩人和掌柜打招呼说明退房,就出旅社去吃饭。还是昨晚那个小摊,吃完刘土木又打包了2个烧饼,结账的时候用的是银毫--主要是怕零钱不够坐电车的。

吃饭的时候俩人聊起了四行仓库,所谓四行,是指盐业银行、金城银行、中南银行和大陆银行四家银行,因为原来主要在中国北方地区经营,所以又叫北四行。这几家银行关系密切,相互信任度比较高,尤其是其中的中南银行还有发钞权,所以联合创办了“四行储蓄会”。有了四行储蓄会,另外三家银行也可以搭车发行钞票,实力大增。但是这个时期的钞票还不像后世现代一样,本质上是废纸一张全靠国家信用支撑,而是真的要求有价值的,也就是说,这个时期的钞票是一种贵金属兑换券,顾客完全可以拿着1元中南银行钞票去营业部要求兑换1元大洋!为了稳定币值,坚定用户信任,四行储蓄会建了这座四行仓库,里面储存着专门用来兑现的贵金属,主要就是银元。此外四行还对外办理抵押贷款,收到的抵押物也存放在四行仓库。因为仓库面积大,里面还有银行的印刷所,甚至派克饭店侍应生训练所也在这里。刘土木原来虽然知道四行仓库,但是还真不清楚这些细节,想不到民国时期私营银行还能印钞票,在现代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吃完饭,俩人直奔电车站,到了地方一看,人可真不少,哪怕来辆空车也装不下。何阿四说上班时间电车人就是这样多,只能拼命挤上去,否则就只能等下一班。刘土木这下犯了难,在现代他基本上不坐地铁,也较少乘坐公交,通常都是骑电驴,除了更方便之外,还有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怕把别人挤坏了让他赔钱。但是现在除非坐黄包车,否则就只能坐电车,而黄包车的价格据他了解起码得贵好几倍。昨天换的1个银元零钱已经花的七七八八,按这个消费水平,只怕自己这点钱最多能坚持半个月。事已至此,只能挤了。

不一会儿来了一辆电车,俩人奋力往车上挤,但是刘土木发现不管自己怎么使劲都挤不进去,还不如何阿四,最终刘土木只能站在车门口的踏板上,扒着铰链门。电车司机根本不管乘客上没上车,直接起步开车,踏板上没地方可抓的乘客只好跳下车去。

这个时候售票员还能挤过来卖票,刘土木都有点佩服了,挤成这样你都能动?

收了钱照例没有票,刘土木暗自腹诽,“我这应该算挂票,关键还不打折。。。”

好容易挨到站,刘土木赶紧下车,太刺激了。。。。。。裤子差点没挤掉了,刘土木打定主意再也不坐这玩意儿了。

何阿四拉着他让到路旁,整理衣服。派克饭店是高档饭店,衣冠不整不让进门,刘土木这身在当时也算新潮,但是如果蓬头垢面、衣装散乱,门童也会阻拦的。

收拾停当,俩人步行去饭店,刘土木跟何阿四说,自己今天都会在三层等人,拜托何阿四帮忙问问附近有没有房屋出租,大概租半个月到一个月,月租金在20个银元以内即可,何阿四说饭店同事很多,他去打听一下。

到了饭店门口两人分手,何阿四是饭店员工,走后门的专用通道。刘土木只能走正门,前提是别让门童拦住。

刘土木故技重施,昂首挺胸进了大门,一进大门,他突然有了新的发现,这个饭店大堂似乎有空调!这可是1935年,要知道氟利昂制冷剂应该也才刚发明,这个时间点,中国居然有带中央空调的饭店?

昨天见过的林主任正好在前台,这个时间多半是在监督员工换班,刘土木决定去问问。

“早上好,林主任”

“原来是刘先生,今天是来。。。。”

“约了朋友在三楼见面。林主任,派克饭店是安装有空调吗?”

“空调?”

“就是air ditioner。”

“原来刘先生是说冷气,本店全部公共地方都有冷气,全上海只有顶顶好的几家饭店有冷气供应。”

刘土木听了林主任的话,猛然回忆起来。没错,其实中国以前就是叫冷气的。实际上到80年代以前,全国也没有几个地方有冷气,北京只有若干涉外单位,要么就是使馆领馆才有冷气,其他单位统统都用电风扇。进入80年代后,随着外商在国内投资商场很多新建的商场都安装了空调,在那个年月夏天去商场蹭冷气算是一种免费的享受。至于说家用空调,更是做梦了,不是买不买的起空调的问题,而是当时的房子在建设的时候就没设计用空调,所以供电线路容量极小,一个单元有3户装了空调到夏天就会不停的烧保险---根本没法用。

刘土木又问客房是否有冷气,林主任回答说没有。

“刘先生,客房提供冷气花费实在过巨,目下全上海的饭店客房都没有冷气。”

“那还是有点遗憾了,上海夏天还是挺热的。”

刘土木点头告别,坐电梯上三层,直奔卫生间。昨天晚上他就想好了,今天就蹲这个马桶隔间,一个小时去一次!

进到隔间里,关上门,毫无疑问没有任何反应。刘土木也不慌,自己昨天是晚上6点多穿越的,有很大可能蛋疼星人还是这个点儿开门,所以现在不开门完全不用担心。

出了马桶隔间,刘土木又对着梳妆镜收拾了一下,好好洗了把脸,整理了一下头发,毕竟要在饭店里蹭空调,不能显得太邋遢了。

来到休息厅,找阿四要了杯白水,刘土木开始坐下看报。

头版头条,“唯一使用,无可再新。正中书局教育部审定,初中、高中、师范、简师、简乡师教科书--均已出版,实售八折”。

看这意思,这个时空暑假后开学也是9月1号,所以有这么多卖教材的?

第二版照例是各种公告,这里有一个字体极大的公告,“赏格二千元,为悬赏侦缉事。敝行于本年五月底在瑞丰转运公司栈房被人以冒签之栈单骗去人造丝三十箱,倘有人通风报信因而捕获送院法办者,得赏洋二千元!”落款是安利洋行进口部。

刘土木有点吃惊,昨晚自己还担心上海不太平,现在就看见实例了。另外这里提到的人造丝,应该和现代说的人造丝并不一样,毕竟现代人造丝是石油制品,现在应该还没出现。

第三版,本报今日要目。。。。。“龙岩发现肺性鼠疫!!!!!”

我就穿个越,要不要这么夸张!虽然刘土木不知道龙岩在哪儿,但是上海作为当时国内最大的都市人员往来极多,搞不好哪天就传过来了。他虽然没学过医,但是很爱看书,小时候就翻过家里的《赤脚医生手册》,因此非常确定,就1935年上海这个医疗水平肺鼠疫几乎必死无疑。

下面很小的一块,“电告剿匪顺利,外报谣传纯属子虚。记者因沪上外报所载津电谣传川中军事不利消息,特赴车站向汪氏探询,据汪院长答谓:本人与蒋委员长日有电报往返,今日下午三时四十分尚接到蒋委员长当天下午二时四十分发来之电报,谓剿匪军事顺利,并将其他政务有所商洽,足证外报谣传,纯属子虚。

第八版,“国际商业电讯,金银,伦敦金价今日未动,仍为一百四十先令。伦敦银市稳定,现货价格为二十九便士,期货为二十八便士八一二五,均未变动,美国买入,印度与中国售出。”刘土木赶紧拿出纸笔把汇率抄下来了。因为刘土木知道历史上美国曾经签署过白银法案造成世界白银价格飙升,各银行纷纷把国内的银元融化拿去国际市场卖掉,造成国内银元数量急剧减少,经济通缩。刘土木如果能实现往来穿越,完全可以趁这个机会弄点钱花。

第十二版又有犯罪的,“拉都路盗劫,盗匪枪伤事主。法租界拉都路一三三弄二十二号本地人沈某某,年三十七岁,克勤克俭,家道殷实,致盗匪觊觎。昨晚九时许,忽闯入不相识者四人,以问询为由,停足不走,斯时沈适在家,睹此情形,知非善类,乃大呼强盗,暴徒等顿现惊慌,恐探捕驰来,拔步走出,惟殿后之一盗,怒不可遏,复翻身开放二枪示威。一枪未中,一枪射中沈之左臂,子弹贯穿。”

好家伙,入室抢劫还开枪了,这法租界也不怎么样啊,看来自己之前对租界安全性的估计还保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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