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在水缸里洗过手,沈李氏便进来了。
“婆婆今日起的好早,我还以为,早起会要你的命呢!”
话还没说完,一阵风声便擦着白清雪的鼻尖呼啸而过,被她娴熟躲了。
“蠢货,你竟敢躲,是活腻了吗?”沈李氏怒道。
白清雪却浅笑开口,“婆婆,刚才一瞬间好像起风了,怕不是一会儿就要有大雷雨了,您晒的衣服收了吗?”
“长辈教训,应当恭敬听着,小心受着——你不是相府的嫡女吗?竟连这点规矩也不懂?”沈李氏道,“阴阳怪气的,说给谁听呢!”
“哪里的话,相府都和我断绝关系了,我哪儿还能算得上是什么嫡女呢?充其量不过是个乡野农妇罢了,不会说话没教养也是应该的。”白清雪回敬道。
沈李氏被气得够呛。
白清雪又继续说:“而且您年纪也大了,就当是为了这个家着想,别总是动不动就生气,毕竟万一气出个好歹来,家里怎么可能拿得出钱来给你治病?”
“你!你居然敢咒我?!”
“哎呀,您看看我,真是不会说话,您别生气,您自然是能长命百岁的,媳妇虽然粗笨,却也知道有句话叫‘好人不长命,祸害留千年’,像您这样的,莫说千百年,就是万年,也是能活的。”
沈李氏气得发狂,一连朝着白清雪打了几下,都被她一一躲开了。
眼见着家长的威严丢了一地,沈李氏嘴唇铁青,哆嗦着说:“你可别忘了,既然做了沈家的媳妇,就要按照沈家的规矩来。不然我就让万倾休了你,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你的脸面往哪放!”
“哟,好婆婆,您怎么还威胁上我了?说实话,这一封休书我还求之不得呢。您前脚休了我,后脚相府自会将我接走,到时候,人人皆知你沈家连个为爱私奔的媳妇也留不住,你且说,又有谁敢再嫁进来呢?”
“哼,少拿这些吓唬我。我儿生的俊朗,又读过书,自然不愁没女娃娃嫁,反而你这般没皮没脸,顶撞长辈的货色,只怕出了我沈家的门,就真的成了臭鸡蛋了!与其诅咒我们沈家,倒不如担忧你自己吧!”
“没皮没脸?顶撞长辈?”白清雪笑了起来,“好婆婆,我不过是入乡随俗,上行下效罢了,总想着或许这样才能和您有些共鸣呢。”
沈李氏虽然没读过一天书,却也听得出,白清雪这话是反骂她不要脸呢!气得直抖。
都怪儿子非要拐这么个牙尖嘴利的回来,说什么只要留住了白清雪,泼天的富贵就要来了。
谁承想官没捞着,家里反倒多了张吃饭的嘴。
前段时间倒也还好,任打任骂,虽然蠢笨,却也能打打“富人家的千金”,消遣消遣。
怎么今日就邪门了,她竟敢回嘴反抗了?
还没等她想明白原因,白清雪突然装模作样打了个打哈欠。
“老东西,不陪你闹了,我要吃饭了。”
说着,她转身朝着灶前走去,“看你这样子应该也该气饱了,与其把粥倒了浪费,倒不如我吃了算了。”
“白清雪!你还真是反了天了!”
沈李氏一听这个,更是来气,一把将白清雪推开,抢先一步挤到灶前,身子将锅死死挡住,一手抄起大勺,一手掀开锅盖,顾不得熏腾的蒸汽和有些不妙的味道,舀起一大勺,连吹也不吹,就那样咕噜一下喝进了嘴里。
一连灌了三五口之后,白清雪忽然叫了起来——
“哎呀!好好的粥!怎么掉进了一块狗屎?!我就说怎么这粥越煮越臭了!”沈李氏听了这话,再也忍不住,“yue”地一口呕了出来。
眼看着最后的脸面也丢了,她恼羞成怒,正要发作,忽然门口传来沈万倾的声音:“娘,你在哪儿呢?”
沈李氏恶心的说不出话,哆嗦着伸出手指,恶狠狠朝着白清雪一指——
万倾回来了,你就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