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这一夜到底是怎么了?
宇克看着少年窘急恐惧的表情,面色平淡地眯了下眼。随即他又不做声色地瞄了一眼宇天明脖子边漆黑的手印,用粗粝的手指摩挲着自己下巴,轻声道了句:
“还算是个好鬼,啧。”
“呜啊!”
亲眼再见到爷爷的惨样,最痛苦的莫过于南苏苏了。其实,她早就猜到了事实,只是内心里仍尚存的一点希冀,强迫女孩做出自我欺骗。等到大局落定,这个年纪比宇天明还小的女孩,终究无法抑制内心的悲,放声嚎啕了起来。
…………
“这样子……大概有多久了?”弦月下响起了男人的声音。
“三……五天了。”
“你不会饿吗?”这次是少年的声音。
“爷爷他之前,每晚都会爬起来的……给我做方,额……叫我换衣服……”女孩的凄音断断续续,甚至出现了错别音。
“唉。”最后抔了一把黄土,宇天明看了一眼身旁罚站般的少女,又安慰她道:
“没事的,至少你爷爷交代过我……”
突然察觉到此时再说这话就像“茶馆里被开的伙计”一样,宇天明赶忙欲言又止,却见宇克似乎还要抽烟。习武之人是不该这么做的——宇天明更是先前就没见过宇克吸过烟。看来老爹的心思现在也很复杂啊,宇天明想到。
嘶,说起来,老爹那耍风的本领,又是怎么一回事?
思路才回顾到这个怪异的点,只见宇克就掏出一副药丸,然后向着宇天明说道:
“这是今晚的。吃了。”
这是自打上次驱除“魇镇”以来,他每天晚上都要服用的药物。
但在这次服用以后,宇天明几乎是倏忽就直直的睡趴下了——宇克及时抱住了他。听着少年疲惫的呼吸,这个男人嘴角融开了一点罕见的笑意,扭头朝着南苏苏问道:
“我打算让你来我这里。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希望你可以拜我为师。你还有什么家人吗?”
“没有了。”女孩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然后带有哭腔地短促道,“爷爷先前说了,要我试试能不能跟你们走……现在他到了土里,我更要听他的话了。”
“那就听他的话吧。没有人会去倾听一堆土,除非这堆土埋进了想要诉说的人。”宇克长叹一声,悠悠说道。
在他稍微黯淡的眼神中,似乎是一闪而过了什么同样沉重的东西。随后他就背起了宇天明,带着女孩离开了这片留有一落土碑的院子。
长街雨停了。有点灯火开始亮起,预示着新一天的光明即将降临。
只是,现在的天仍然暗的黢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