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已经死过两次了,对比起上上世死前被撞到浑身麻木,上一世的疼痛更加深刻入骨。
萧然——哦不,是肖然!
此后,这世上便再无萧然,只有恢复女儿身的肖然了。
她已活了三世,第一世被家境所累,从十六岁开始便勤工俭学,最后凭自己的能力进了世界五百强企业,兢兢业业,从不懈怠,但依然没落到什么好。
随着时间的推移,对前尘往事的恨意已经淡化,这其中不免有自我反省的缘由,说到底,她若是一点儿不贪心姓安的身份和财富,也不会落得那个下场。
年轻有为的单身贵族,并且长得不差,到了三十多还未婚的真的寥寥无几,所以她不过随口一问,他随口一答,便不再深究其中真假。
世人都以为自己是幸运的,得到的所有承诺都是真实不带欺骗,她也不例外。
只是终究赌输了,才会得到那样的下场。
第二世,父亲在她还在腹中时就英年早逝,美人母亲难产,生下她后便和父亲团聚了。
恰好碰上前朝局势大乱,家中叔伯趁乱谋夺家产,他不过一个几岁的娃娃,心有余而力不足,孤身被赶出家门。
那时候,他是不想死的,所以为生活,他不得不努力。
可这种劲头是什么时候散去的?大约是沈海晏第一次向他倾诉有心上人的时候吧。
她想着,作为男人,却喜欢男人,在古代,这种想法天理难容,而让他硬生生去喜欢女人,同女人成亲,大抵心里这道难关破不了。
所以这么努力有何用?到头来不过一场空,全是为他人做了嫁衣罢了。
要不是正好遇到萧财,又陆续捡了那么多孤儿回府,体会到被人需要的感觉,她想,自己真的支撑不了后面的十多个年头。
肖然闭着眼,眼前闪过的全是萧财、阿东他们麻木的脸。
她自己尚且觉得活着艰难,却又强迫他们不准死去,明明心底深处还是感受到活着很好,却为何又想寻死?
这本就很矛盾。
只是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她不由得心中庆幸,庆幸自己强硬的态度,庆幸自己不惜拿生命去压着他们活下来,不然如今她换了身份活下来了,而他们……
想着想着,不知是记忆涌入太过疲惫,还是腿上被蛇咬的地方太过疼痛,导致浑身有些发麻,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这边肖老太婆很担心孙女,伸手在她鼻端探了许多次,见呼吸越来越平缓,长长呼出一口气,才缓缓起身走出门。
等再次清醒,是被开门声以及刺目的阳光唤醒的。
肖然迷蒙地睁开眼,就看见微微佝偻的肖老太婆端着碗,一步一步走到床前小凳子上放下,撩开帐子,看到她睁开的眼,肖老太婆眼圈一红,唤道:“乖孙,肚子饿了没有?婆婆给你烧了菜稀饭。”
肖然微微撇过头,看到老旧的木凳上一碗稀菜粥,肚子隐隐有些咕咕响,就转头看着肖老太婆,露出两排牙齿装憨:“饿……”
她第一世是四川人,但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虽然也继承了小肖然的记忆,但口音这个东西,真把握不住,还是等自己一人时,再开口锻炼吧。
幸好小肖然平时也说不清楚话,所以她一时半会儿不会穿帮。
永乐村,地理位置离佛楼镇很偏远,位于镇西,村庄在一个山坳中,四面环山,只有一条人为开垦出来的小路可以勉强走人,平日里取水都是山泉水。
山坡上到处都是泉水,还有一条地下暗河,从山腰处破出,倾泄而下,供上下三四个村庄灌溉以及平时清洗衣物。
村中虽有十几户人家,但各家离各家距离都不近,最近的邻居走路过去也要五分钟,以古代时间记算,半刻钟不到。
肖家其实算是位于村中,屋前屋后都有竹林,山中树木也不是什么名贵的树木,柏树居多,其次就是竹子。
肖家日子并不好过,家中虽然有几亩地,但肖老太婆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不能种地,就租给西边那户邻居,一亩地一年收三成的粮食租子。
屋前屋后大约还剩个两三亩薄地,种了一些红薯和菜,还有一亩地的油菜,几分地的玉米棒子。
家中一共只有四间屋子,东屋是肖老太婆带着肖然住着,灶屋在堂屋后面,西屋之前是肖秀住的,自从她嫁人后,就空置了,如今里面放了几个高脚木柜,放着一些粮食。
东屋外面有一个稻草搭的柴棚,柴棚和东屋墙中间留了一条小道,平时去灶屋后洗衣服洗菜就得走这条道。
西屋边上是一排猪圈和一个牛圈,牛圈的牛在肖然外公去世后就卖了,卖了三两半银子,钱给了肖秀做嫁妆,如今里面养了四五只鸡,猪圈也空了两个,一个堆着很多竹壳子,和大扫把背篓这些工具,一个打扫干净做了茅厕,因为猪圈牛圈底下就是粪池子,还有一个猪圈里也就养了两只小猪崽。
肖然坐在门槛上,看着竹林方向,她已经穿越过来有半个月了,前面几天一直躺在床上动不了,小腿肿得水亮水亮的,疼得不行。
后面几天总算是肿胀消了,虽然还疼,却能勉强动一动,于是就拖着伤腿,屋前屋后坐着看,好在村中人家都是在山腰上,肖家这个位置,不管是更往西的人家,还是往东的人家,她都能一览无遗。
她并没改变小肖然的作息习惯,平时并不讲话,观察完以后要生活的地方,常做的事情就是坐在门槛上,等肖老太婆回家。
肖老太婆此时正在捡竹壳子,竹壳子虽然很豁人,但作为引火的工具,确实很好用,以往这些很简单又走不远的小事,都是小肖然去,每日清早,她就会去捡一背篓的竹壳子,然后再去砍一背篓猪草,然后就和肖然现在一样,坐在门槛上等肖老太婆回家。
没过多时,一个背着破旧背篓的老太太步履蹒跚地往这边来,很快就走到屋前的地坝上,肖老太婆先坐在街(gai一声)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