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虎手中握着长刀，全身青筋暴起。

又是这种感觉，这种被幕后之人耍的团团转的感觉。

每次到了关键之处，所有的线索就会立刻断开。

让苦思冥想的自己，像个被戏弄的猴子。

颜虎没有说话，但急剧起伏的胸膛宣告着他的怒火。

没有人敢去触这个霉头，所有人默不作声。

然而片刻后，颜虎收刀入鞘，转身离开府衙：

“身体不适，今日提前放衙，直接扣俸禄吧。”

留下县衙内众人，面面相觑。

最终还是齐青轻咳一声，示意众人回到岗位，又派人收殓刘老三尸首。

然后齐青亲自到林府一趟，解释林富贵的事情。

虽然被林家刁难一番，但一提到妖魔，林家也只能放过了齐青。

...

颜虎心烦意乱，只能先回到刘老三住处，寻找线索。

屋外人声嘈杂，似乎刘老三的死没有引起任何波澜，所有人依然照旧生活着。

在这个乱世，大家对个别的死亡都司空见惯、习以为常。

颜虎推开房门，刚走入屋内瞬间，屋外声音齐齐消失。

察觉到异状，他立即回头，却发现门已被牢牢关上，无法打开。

“小友，老道在这儿呢。”

身后凭空传来声音，可明明进门之前，屋内没有任何人影。

转过头来，只见一身着青灰色道袍的老者，端坐在屋内蒲团上。

“老道我观你过去未来，满是杀孽，啧啧啧，尸横遍野。”

“你是何人！”

这凭空出现的道士，莫非就是传授邪法的人？

颜虎心中警惕，手紧握雁翎刀。

“不必如此惧怕老道，我这番前来，便是传你无上仙法？”

“哼，仙法？刘老三和东华山的山匪，都是你的手笔吧。”

那老道呵呵一笑：

“不错不错，他们都是‘仙’的信众，也是我带他们勘破虚妄、走上正途。”

“作出这般伤天害理之事，还好意思说是正途，当真大言不惭。”

颜虎在等待，等待杀戮冲动的出现，却迟迟没有等到。

难道说这人杀不得？亦或是他打不过？还是有其他原因呢...

“‘仙’的所作所为，皆为解脱。”

老道顿了顿，随后似有深意的望向颜虎：

“我问你，当今这世道，是好是坏？”

“自然是乱世。妖魔横行，杀人如草芥。”

他拔出刀指向老道：

“还有你这等招摇撞骗、故弄玄虚的贱人，把人害的人不人、鬼不鬼的。”

老道听闻指责，也不生气：

“此言差矣，这世道不让人做人，也不让鬼做鬼。”

“那不如让人做鬼，让鬼做人，岂不两全其美？”

颜虎诧异：

“你的意思是...人里还藏着鬼？”

此事太过震撼，就连颜虎也不由心脏狂跳。

若是朝夕相处的同伴，其实是妖魔假扮，那到时候该如何对待？

还有最初那藏匿在他家里的妖魔，幕后真凶会不会就是这老道？

而且普通人为了权势和力量，不择手段，成为妖魔，则更是可怕。

毕竟权力的诱惑，对于那些朝不保夕的苦难人来说，实在难以抵挡。

“这就是你们的目的？让人和鬼彻底调换过来？”

“十年前出现在我家的妖魔，是不是你带来的？”

“刘狂的事情，也都是你做的？”

老道摇头：

“这些虽然都是我做的，但你误解了我的目的。”

“我早就说了，这一切都是为了解脱，为了让人和鬼都脱离苦海。”

他脸色陶醉，张开双臂作出怀抱状：

“最终回到‘仙’的座下，成为祂的一部分。”

“我的对象，当然也包括你。”

“若无当初那妖魔，你岂能走上今日这条杀戮之道？”

颜虎强忍着杀意，袖袍下的手已经青筋暴起：

“你在操纵我？”

“仙到底是谁，刘老三供奉的就是你口中的仙吗？”

谁知老道没有回答，身形逐渐化为烟雾飘散，只留下一张黄纸飘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