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这一脚把五皇子踹出好远,随着掉出来的,不仅有袖子里的一些滴里当啷的玩意儿,还有一张桃粉色的帕子。
皇帝使了个眼色,他跟前的大太监忙不迭的把这张粉色帕子捡起来送到了皇帝的手中。
建兴帝还想着这小子又偷鸡摸狗去什么不正经的地方,等他看完帕子上的字迹之后,脸色又是大变。
郑太后一边让太监去请太医给五皇子看看,一边去拿建兴帝手中的帕子:“这些年轻子弟就是风流,肯定是被身边的人给带坏了!皇帝,你年轻的时候——”
等看到手帕上的东西,郑太后脸色难堪到了极点。
手帕上以红墨写着几句诗:“兰闺久寂寞,无事度芳春;料得行吟者,应怜长叹人。”[注:出自《西厢记》]
帕上落款处,赫然写着“如萱”两个字。
郑太后狠狠剜了五皇子一眼,继而开口道:“京中女子重名儿的不少,光哀家知道的就有四五个。皇后,哀家记得善儿房里一个识字的丫头,是不是就叫如萱?”
郑皇后看五皇子伤成这样,心疼得眼泪花了妆容,哪有心思理会郑太后?
她一边去揉五皇子的胸口一边哭着道:“不曾听过,他身边有哪个丫头会识字?”
五皇子推开了郑皇后的手,跪着爬到了皇帝的跟前:“是礼部尚书卫浩之女。父皇,儿臣大逆不道,已经和卫小姐私定终身,恳请您把卫小姐嫁给儿臣为正妃!”
郑皇后此时此刻终于反应了过来:“善儿,那是你三哥的未婚妻啊!”
建兴帝要被这对母子给气疯了,他抬脚又要去踹五皇子。
这时郑太后激烈咳嗽了起来,苍老的身子摇摇晃晃,旁边的赵嬷嬷忙喊着要传太医过来给太后看看。
建兴帝冷眼旁观片刻,终究还是不忍心,上前去拍郑太后的肩膀。
郑太后长叹一口气,握住了建兴帝的手:“卫家那女子不检点,蓄意勾引五皇子,五皇子年幼无知,才上了她的当。哀家现在下令赐死卫家女,再给秦王寻一门更好的婚事。”
“不行!”五皇子擦了擦唇边的血,眼神坚毅,“儿臣与如萱情投意合,不是她勾引儿臣!是儿臣主动找上她!您要是赐死,不如把我们两个都赐死!”
郑皇后揣摩了一下。
如今卫家在朝中人员兴盛,礼部尚书卫浩人脉广阔,娶卫家嫡女进门,怎么都比娶温家的女儿要好。
若是卫家不好,皇帝也不会赐婚给秦王。
她无视郑太后的眼神,在旁边低眉顺眼不说话。
建兴帝鹰隼般的眸子扫过下头的奴才和主子,被他扫过的人,皆胆战心惊不敢开口说一句话。
这个男人到底是经历过太多风风雨雨,身处高位却喜怒不形于色,再艰险的局面也能分析出利害得失。
片刻之后,建兴帝冷冷的道:“事关天家颜面,今日之事若有人说出去,株连九族。”
奴才们齐声说了一句“是”。
建兴帝又看向了一旁随时等着装病的郑太后:“母后,皇家不能再传丑闻。儿臣打算将温家女赐婚给秦王,卫家女赐婚给老五。”
“万万不可!这样怎么对外交代?”郑太后道,“不如让温家姑娘做善儿的正妃,卫家姑娘当一名侍妾,再给秦王寻觅一门更好的婚事,天下好女子数不胜数,秦王再选王妃轻而易举。”
建兴帝冷冷一笑:“与秦王订过婚的女子,怎能去当老五的侍妾?对外就说当年钦天监弄错了温小姐和卫小姐的生辰,这次温小姐进京才晓得其中差错,她的生辰与秦王更相称,所以嫁给秦王为正妃。”
郑太后还想反驳,郑皇后看皇帝不仅不罚她和五皇子,还退了与温家的婚事,不由得喜上眉梢,赶紧跪谢皇帝:“臣妾愿意听从皇上吩咐。”
皇帝郁闷了一个多月,如今胸口郁气消散,大步离开了寿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