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败幽暗的小屋里,牢牢钉死在墙上表皮不在的惨烈尸体更是被忽闪忽闪的火焰衬托着诡异莫名,可这丝毫无法给头痛欲裂的杜尔带来更深的恐惧,
“这是哪儿?涅法拉?收到请回答!”
虽说在闯入恶魔之眼后杜尔就无法确定一切感知到的事物了,但他仍然记得哪怕是闯入深渊也是作为“涅法拉”这个整体,可现在却突兀的单单剩下了自己在这简陋的屋舍中,
神机和适配者经过埃洛希姆连接后是各种意义上的紧密相连的,无论是适配者死亡还是神机被毁都对另一方是毁灭性的打击。
而此时既然自己仅仅是头痛欲裂,还没到精神错乱或者失去思考能力成为植物人,那就证明最起码涅法拉此时还是存在的,可根据驾驶守则来看,在没有得到适配者命令前神机是不被允许将适配者转移出驾驶室的......
不过和涅法拉在突入恶魔之眼引爆动力炉和大恶魔尸体后居然都平安无事吗?
真不错呢。
尝试呼唤涅法拉无果后,杜尔也不是一无所获——最起码他的脑袋稍微舒服些了。
暂且抛开涅法拉不在这里不谈,杜尔也只能借助火光研究一下自己现在独处的这个房间了,
“......”
“......”
哦这里并不是只有自己,还有墙上这家伙。
“.......等等?”
很奇怪,杜尔只能说很奇怪,明明这里给自己的感觉和之前闯入恶魔之眼完全不同,而是和现实世界的感觉一模一样,
但他可以发誓刚刚挂在墙上的那具尸体好像...好像张开了嘴说了些什么!
毛骨悚然。
哪怕是见惯诡异恶魔的杜尔也不禁凝重了几分,
会是恶魔吗?涅法拉现在不在这里,麻烦。
“你好?”
“这里是你家吗?”
“听得到吗?”
可回应杜尔的只有柴火中溅起的火星噼啪声。
杜尔不会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感知出现了问题——开玩笑,之所以他能从训练队伍中脱颖而出成为新的神机适配者,就是因为极高的精神天赋可以和涅法拉完美匹配,
所以他不认为刚刚是自己看错了,于是朝着挂在墙上的尸体说,
“既然不愿意露面,那就当你不是恶魔也不在意我贸然叨扰了”
杜尔准备以退为进、以逸待劳,坐在靠在架子边的地上,然后拉开长凳挡在身前作势准备休息。可他没料到自己是各种意义上真的累了,脑袋虽然不复刚刚清醒时的头痛欲裂,但是好像都转换成难以言喻的疲劳感,不坐下还好,一坐下就好像是被强行拖入睡眠的深渊里。
先闭住眼吧!闭住眼引诱一下这具尸体,不管它有什么阴谋看见我这么放松一定会动手的,到时候再反击就好了!
“没错,唔...zzz”
杜尔睡着了。
所以他也没有发觉从墙上尸体的各种孔洞中不断涌出大大小小恍如飞虫般的紫黑色不详光芒,然后本就破败的尸体一瞬间显得愈发枯萎。
这些飞虫们聚成一团,形成了像是闪着紫黑色光芒的羊皮纸,然后纸张破碎重新变成无数长满飞翅的飞虫。但这些飞虫没有飞回原本的“住所”,而是像嗅到了全新住所一般互相推攘着、夹杂着直直朝着杜尔涌来!
“zzz”
也许是过于疲累,久经训练的杜尔完全没有预感到不安从而在飞虫覆盖到身体前惊醒,飞虫们轻易接近了这个崭新的“住所”。
它们盖住了杜尔的耳朵,盖住了杜尔的眼睛,盖住了杜尔的鼻子,盖住了杜尔的嘴巴,盖住了杜尔表皮上所有的孔洞然后试图钻入进去,就好像和从墙上挂着的那具破败不堪的尸体上出来时一样试图回到杜尔体内去。
可奇怪的是它们只能钻入浅浅一层,如果要再往深处钻探,杜尔体内就会应激一样开始不断冒出淡白色的光芒灼烧着它们,让飞虫们原本的紫黑色渐渐失去颜色。
于是一些飞虫们杂乱的重新飞动试图回到之前的住所中,可那具尸体随着飞虫离开已经枯萎的不成样子了,
没有办法的它们只能无奈的再一次躲藏进入杜尔的浅层表皮中,而且努力的不再动弹避免引动奇怪的火焰灼烧自己。
简陋的屋舍重新归于谧宁,只剩窗外偶尔经过的盔甲碰撞声撞的屋内火苗噼里啪啦的乱响,衬托着泛白的夜色显得更加宁静。
但杜尔丝毫感受不到这种宁静,
因为在梦里,在那一片淡白的谷地中,他正对着简陋的木质祭坛上的存在瞪大双眼——因为那赫然就是刚刚才看见疑似在说话的破败躯体!
“我知道这是在梦里,虽然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但我就是知道这是在做梦。”
杜尔很苦恼,
“可为什么我会梦到你?而且还能从你这一具没有皮肉的脸上看出它苦大仇深?”
杜尔揉着脑袋,
“你说说,我难得做梦但没梦到估计再也见不着的妮娜教官,也没梦到同样见不着的同生共死的兄弟们,而是居然是梦到了你,”
“所以这算是一个预示吗?你有什么想说的吗?尸体先生?”
对着靠在祭台上杜尔审视的目光,木头祭台上呆坐着的破败躯体愁容满脸纠结的长叹一声(天知道怎么看出来的),
原本应该是双眼如今却空无一物的地方直勾勾的盯着同样空无一物的前方,失去声带的喉咙鼓囊了一下,悲哀的双手高高举起贴合为一个三角形,
然后发出了和恐怖外表截然相反,相当反直觉的沙哑少年音,
“为什么?”
“你是在问我吗?”杜尔左看右看,然后指了指自己有些疑惑不解。
少年枯萎的躯壳将高举着的三角手势放下来贴在额头,看向杜尔的同时鲜红的泪水从两处空洞中不断流出,
“为什么?为什么?”
他接连不断的问到。
杜尔直视着这具残破的躯壳,直视着这具躯壳空空如也的内里中仅剩的苦痛,不知为什么一个名字就这样浮现在了嘴边,
“卢卡......”
就和明确知道自己现在是在梦中一样,杜尔忽然也明确知道了眼前这个痛苦的躯壳就是卢卡,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
不知为何同时一种难以名状的甜腻回味也涌上了心头,当杜尔试图回忆这股回味时那具躯壳...残破的卢卡打断了他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