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不甘心,更不愿意。
他从来不是一个软弱的性子,看上什么,他就会自己去夺、去抢,哪怕粉身碎骨,也要将它抢到手里。
如果齐王抢不到,他宁愿毁掉那样东西,而不是看着它落入旁人的手中,更不要说是落入他最厌恶的太子手中。
可是这一回不一样。
这一次抢的、夺的是苏珺啊,是刻在他骨血中的名字,是贯穿了他过往生命的人。
每一份带着甜味的回忆中,都有苏珺的影子。
齐王舍不得动她一根毫毛,更不要说是能下手毁掉她了。
舍不得毁,那么就只能求,求皇帝开恩,求太子放弃。
人人都知道太子尊贵,自有傲气,可齐王也有着傲骨,否则他不可能被皇帝说不驯,不敬太子。
只是太子低头,会有长辈心疼。
然而,就算齐王亲手碾碎一寸寸傲骨,也不会有人心疼,只会觉得他心思阴险狡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他跪了一夜都求不到。
他看着太子如愿以偿从乾清宫离开,又看到太子在天刚亮时走入乾清宫。
当时齐王面色惨白,摇摇欲坠地跪在长廊上。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皇帝召见过他,不止一次。
可每一次都不相信他的真心,也没有任何的松口,绝对不会晚些赐婚。
等会儿苏大人进宫,皇帝就会提出结亲,然后赐婚。
还有不到两个时辰,齐王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他恨,恨皇帝,恨太子,更恨自己的弱小恨自己年幼。
如果……再给他两年,绝不会这样。
可是不要说两年了,他连两个时辰都没有。
齐王脑中一片空白,身子冷到没有知觉。
他慢慢地眨了一次眼,又眨了一次眼,眼神逐渐聚焦,这才发现是太子站在他的面前。
这么看着,真像是齐王对着太子行叩拜大礼,尤其他的额角还有着之前叩头飞溅的血迹,破口结出的疤痕更让他显得狼狈。
对比太子穿着的明黄色正服,尊卑一下子就区分了个彻底。
太子垂眸看向齐王,这个一直和他作对的三弟,心情特别好。
第一次彻底赢了齐王,差距太过明显,太子都不屑于嘲讽,只是用一种平淡的口吻道:“三弟的礼仪不错,只是以后宫宴遇到了,三弟和皇子妃是要一起给孤磕头行礼吗?”
这话太过分,都是天家血脉,宫宴上没有给太子磕头的道理。
但是,太子是储君,以皇帝对太子的宠爱,让光头皇子给太子磕一个,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啊……
齐王缓缓抬头看向太子,第一次以一种从下向上的目光看着太子,不仅是身体上的,也是心灵上的。
齐王一直瞧不起太子,不过是有个尊贵的身份,不过是得到父皇的宠爱,文武都比不上他,整天还跟个孔雀似的到处昂着头。
但是,当他真正感受到了皇权的威严,才明白他和太子就是不同的啊。
他不仅和太子有着一半的血脉,也是太子的臣子。
少年人第一次对现实低头。
他冷得厉害,心中仅剩的那么一小撮火焰被现实浇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