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睐在公寓门前停了下来，她用双手平衡着三个聚苯乙烯泡沫塑料容器，同时在牛仔裤口袋里摸索着钥匙。她迫不及待地想脱掉鞋子，换掉那件还沾有三岁小孩扔过来的布丁残渣的衬衫。

当她转动钥匙时，她发现门已经开了。她愣了一下，脖子上的汗毛竖了起来。

然后她的目光迅速扫向楼下。

她母亲那辆旧沃尔沃停在楼下。

云睐紧握钥匙的手指松开了，她推开门。

“妈妈！你吓死我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这样迎接你的母亲吗？”她闻到了与母亲相关的肉桂和玫瑰水的香味，然后云睐被温暖的拥抱抱住了。她的母亲在她的脸颊上各亲了一下，然后退后一步，皱着眉头看着她。“这是什么？”她拉了拉那件沾满污渍的衬衫。

“我们的一个小客人不喜欢朱姨妈的甜点。”

她的母亲不以为然地啧啧声。

“扔食物……”她摇了摇头。“没有哪个受教养的孩子会这样做。”

云睐甚至没有试图掩饰她的笑容。“哦？你忘了当初你和静他吃腌洋蓟时做了什么吗？”

云睐的母亲挥了挥手，表示不要在意当初那个评论。

“你应该把它浸在加了一点氨水的冷水里，否则你永远也洗不掉污渍。”

“等一下。”

云睐脱掉鞋子，挤过母亲在狭小公寓里的身体，把泡沫容器拿到厨房。当她打开冰箱时，发现里面有几个特百惠的碗，而这些碗在她早上出门工作时并不存在。她关上冰箱，转身看向母亲，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我过来是想给你带一些肉末小扁豆饭。”

“你不需要给我带食物，妈妈。我在一家餐厅工作。如果我想吃肉末小扁豆饭，朱姨妈会送一些给我，让我带回家的。”

云睐的母亲再次挥了挥手，就像之前数百次云睐指出她不会饿死时那样。

“她加的肉桂不够多。我知道你更喜欢我的。”

云睐无法否认。当她想到米饭、扁豆、洋葱和肉桂的组合时，她的嘴开始流口水。

她把最大的特百惠容器放进微波炉里，一边等待食物加热，一边为她的母亲泡茶。

几分钟后，她们坐在小桌子旁。

云睐的母亲从茶杯里啜饮着绿茶，微笑着看着云睐大口吃着食物。“你知道贾华芝要结婚了吗？”

云睐咽下了一口肉末小扁豆饭。

“哪个贾华芝？”在她的朋友圈里有两个叫这个名字的女人，而在她父母的朋友圈可能也有吧。

“曹念桃的小女儿。”

云睐几乎不记得她了，所以她哼了一声，用筷子夹了一颗扁豆。

“她要嫁给一个医生。她以最高成绩从和谐医学院毕业。”

现在云睐能够看出来这是什么意思了。她点了点头，假装专注于小扁豆饭。

“这不是很棒吗？”当云睐保持沉默时，她的母亲问道。

“非常棒。”

她的母亲继续看着她，显然在期待更多。

云睐推开她面前盘子。“你是在暗示什么吗？”

“只是闲聊罢了。”她母亲说。

云睐一个字都不相信。当她母亲谈论婚姻时，从来都不是没有预谋的。

“真的，我没有说什么。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贾华芝的事。我不在乎你是否嫁给一个医生。你知道你的父亲和我都是很开明的。你可以嫁给任何你喜欢的男人。”

“只要他是医生、律师或公务员。”云睐嘟囔道。

“想看到你幸福有什么错？”她母亲用她那双深色的眼睛看着她，眼中带着受伤的表情。

“我很高兴。我不需要拥有一个有高薪工作的男人来让我快乐，或者说是任何男人。再次陷入一段关系会很好，但我独自一人并不感到不快乐。”

“如果你继续这样说话，你会变过期的（老处女）。”

云睐讨厌这个词，它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我今年二十七岁了，妈妈。我离成为一个有十几只猫的老女人还远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