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至衙门外二十米处,李之南快步上迎,直接跪在用“黄土”铺成的路面上高呼:
“下官安庆知府李之南,拜见抚台大人!!”
看似两个都是同音,但地位却是天差地别。
马车内没有传来动静,跟在李之南跪在后面的林师爷微微抬头看了看,嘴角不屑之色闪过,随后稍稍戳了戳前面的李之南,后者反应过来后继续高呼:
“抚台大人久远而来,下官已命人备下薄酒,以待福至。”
这时的马车内终于传来声响:
“海然贤弟客气了,本官自小学以弓马,区区路途,又算的了什么。”
“倒是海然贤弟最近却是苦了,范大人刚走,这安庆重担落在你一个人身上,我又因私事耽搁,差点误了万岁爷的大事,哎,我之罪也!!”
马车内,传来一阵告罪声,还未等李之南反应,就见一个四旬左右的中年文客走下马车,立于人前:
“我等刚到,正是休整之时,酒菜散与众人,待过几日,登门拜访。”
“不可,万万不可---”
李之南挥舞双手:
“自古以来,岂有以上拜下之礼,既然各位乏了,我这就让人去准备,去准备---”
李之南没有把白准泰的“疲惫”挂在嘴边,而是一个劲的提及众人。
待到一切结束,看着离去的车队,以及马车上下来的老者,站在老远的李之南还在笑脸盈盈的挥手。
只不过刚一回府就破口大骂:
“贼匹夫,如此瞧不起我,看你能得意几时!!”
一旁的林师爷此刻却是“哑巴”了,一句话都没有说。
直到李之南喊他,这才开口来了一句:
“我朝乃是以武取天下,自建以来便是以小御下,这八旗的脾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哼,府台大人,往后这安庆城的权柄,还是要多加看管,莫让人有了可乘之机。”
“文其所言,正合我意,此人未来之时,我还以为是个识时务的,现在看来,真是油盐不进,真以为官大一级就能只手遮天!!”
“呵呵,别的地方可能是这样的,但在这两江之地,我们这些汉官,才是主人!!”
别看在大清,旗人才是“上官”,但在东南之地,尤其是在江南这种地方,如果没有他们这些汉官,汉人士绅的配合,别说什么八旗,就是十旗又有何用!!
“府台大人,此人既来,且还带甲兵护卫,可见是个蛮横之人,这等人想要对付,却是不易。”
林师爷低着头,小声来了一句:
“再过几个月,就要交秋税了,安庆毗邻长江,自古以来多水患,周边府县每年都有灾祸,只不过大小罢了。”
“文其慎言,此事不可,绝对不可!!”
李之南虽然“不要脸”,但还没有到要用“天灾”的程度。
而这时候的林师爷则是继续低言;
“以我料定,此人决计不肯与我等同流,大人,这盐钱---”
李之南继续摇头:
“此事也是不可,官场自有规矩,该是他的,就得是他的,不可妄动!!”
说完,还用警告的眼神看了一眼面色稳定的林师爷,后者却是“刷”的一声挥开“忠义扇”:
“潜山之地多盗匪,潜山县衙每年剿匪都是拖拖慢慢,大人,既然这个正黄旗说他自幼学弓马,那么就请他率人领兵进剿。”
“大人,剿匪可是要银子,安庆府库,可没有这么多,巡抚衙门的钱,我们又不是不知道,又能剿的了几时。”
“到时候还不得仰仗城内富户募捐。”
林师爷说到这里,“忠义”想合,眼神中透着“野心”,语气森然的道:
“我等乃是坐地狼,何怕他一个来路虎!!”
而在一旁的李之南,此刻却是“畏缩”起来,双手揣在袖中,面色慌张的看着变了一个人一样的林师爷:
“文其,还有其他办法吗,真要如此??”
“若是此人将盐事上报,怕是---”
“啪”的一声,忠义再次打开,林师爷眼神淡定道:
“官场之事,重在衡量,此事历任知府巡抚都伸手过,若是他不怕老了没饭吃,自且去吧!!”
“无非就是玩命罢了!!”
“大人,我们怕吗??”
“啊---”
李之南慌乱之下,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颤抖,哪有半点“四品官”的样子,倒像个无能鼠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