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一走,犬鬼顿时安静,我试探着上前,它只是睁着乌黑的眼睛望着我,我揉了揉它的脑袋说:“我知道你听得懂,人鬼殊途,你这样对吴哥不好,有什么事我会帮你的。”
乌黑的眼清澈透亮,眼角忽地泌出泪珠子来,它低头呜咽两声,起身一瘸一拐地朝门外去,见我没动便停下回头望我,等我跟上才继续领路。
路程不长,从屋里到屋外,犬鬼在院子里转了圈直奔角落去。
这里正是院中阴气最重的地方,突兀地鼓着个小鼓包,鼓包上寸草不生,犬鬼三下两下就将鼓包给刨了,翻出几截人骨来,样貌普通的人骨上忽地冒出道黑烟往吴哥脸上飘去,说时迟那时快,一个狗脸冒出将黑烟撞散了。
隐约听到两声犬吠,我再查看,吴哥身上的犬鬼已经消失。
可惜了一条忠犬!
吴哥躺在泥土里幽幽转醒,诧异地望着手臂膝盖上的擦痕指尖的泥土,忽然惊慌失措地扑过来抓着我的衣襟质问:“我的大黑呢?你把我的大黑怎么样了?”
“看来你是自愿被附身的。”
顺手给人骨贴了道灵符,我扶住吴哥,心底的疑惑有了答案。
活人终不宜与死物多纠缠,否则阴气入体打乱体内阴阳平衡,轻则病一场,重则要命,却有一种情况例外,活人心甘情愿与死物共享,死物也不愿伤人,这终究不能长久。
替吴哥挡了一劫,也许是犬鬼最好的结局。
我拍拍吴哥的肩膀:“节哀。”
吴哥当场嚎啕大哭,顾不得满身狼狈,连滚带爬疯了似的去敲打邻居家的大门,他大声叫骂着,恨不得将世界上所有恶毒话都砸在邻居张哥头上:“你个有妈生没妈养的缺德玩意,我诅咒你娶个媳妇头顶绿生个儿子没屁眼!”
那疯狂劲,我这个见多世事的看着都害怕。
门被敲得震山响,张哥家始终没人应声。
倒是吴哥锤门锤得满手血,他贴着门滑落,双膝跪地,哭得像个痛失所爱的孩子,我惋惜地挪开步,不去打搅吴哥。
站楼梯口守着,怕吴哥做傻事,我就胡思乱想的功夫,一个矮胖的秃顶中年男人跑了上来,他神色慌张,头顶反着油光,啤酒肚一颤一颤的,跟背后有鬼撵似的,瞧见我神色稍安眼中仍残留惊慌。
楼梯不宽,他粗鲁地挤开我,咧嘴骂了句“好狗不挡道。”
木头人似的吴哥突然活了,蹦起来对这人又踢又踹的,专门往脸上招呼,边打边怒声质问:“我家大黑,多听话的一个狗子,到底哪里招你惹你了?你要这样害它!张胖子,我今天不打死你个狗娘养的,我他嘛的名字倒着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