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灵光大作,被白决丢下的被子里冒出了一圈繁复的符文,横空而出,在河岸之前硬生生地划出一道天堑。
白决虽然并不是十分熟悉水性,可是在水里浮着却是勉强可以为之的。他一点儿也不着急,爬上对岸还有心思把身上的水给先拧上一拧,哗啦哗啦,真的是非常不给对方面子。
枫果子一亮,余典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钻了出来,先看了一眼对岸徘徊的众人,这才回过头来对着白决道“这些人啧,古怪。”
“何止是古怪啊对了,我刚想到一个问题,既然我都暴露了自己不是柏自在这件事,他们为何还要继续追杀我”白决若有所思地道,“莫非,杀我,也一样”
这一人一鬼面面相觑。
白决叹了一口气“有一句话我早就想说了,今天且先说给你听一听。”
余典微微挑了挑眉毛,抱臂道“什么话”
白决望天,托着衣服下摆,一脸的沉痛“你们是不是都对功德道这三个字有什么误解啊老追着我一个功德道打打杀杀的有意思吗”
“”余典认真严肃地思考了一下,“讲道理,真的挺有意思的。诶你知道什么叫痛打落水狗吗就是把一条狗趁它还傻兮兮地跟你摇尾巴的时候,拎起后脖颈子上那块软肉,往水里一丢,然后在岸边上蹲着等它靠岸就把它用竹竿子给拨回河里,死活不让它上岸。”
白决冷笑一声“我怎么可能不明白当年要不是莫名其妙地被我那个好师弟飞鸽传书临终托孤,我怎么会修为尽废沦落街头遇到曲敖这个天庭上仙,改修功德道连我一个被逐出师门的废人都不肯放过,这还不叫痛打落水狗,那究竟什么才叫痛打落水狗”
“唔有道理。”余典颇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又道,“我现在告诉你一件很重要的事,你不要害怕啊。”
“怕我死都不惧,这世间还有什么能吓住我的”白决嗤之以鼻。
余典闻言,道“他们恐怕不是凡俗之人。”
听到这话,白决自然地回头。一回头,就看见这群人从怀里掏出一把红底蓝纹的符咒,纸面上隐隐约约是水神破钧的道法。那上面到底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白决知道,这要是真的水神破钧,无论是谁所书,他那道半吊子的被子阵法都当不住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白决一边面无表情地把余典给骂了千八百遍儿,一边抬腿就跑。
落日余晖,林子里树荫斑驳有如鬼魅横行。
一身粗布短打的少年气喘吁吁地像只无头苍蝇般仓皇逃窜,后方几人腾挪跳跃间丝毫没有疲惫松懈之意,穷追不舍,简直就是万年王八成了精咬定青山不放松。
距离越拉越近,眼看着就要被追上了。
横空又是数道冷光拂面而来,风雷之势里似乎还有着暗暗的青紫毒光。白决心道一声不好,提气轻身,强行飞空摆出一个离奇的姿势勉强躲过一劫。
谁成想,这时候忽地峰回路转,一条大路突然冒了出来。
更凑巧的是,这条路的转角处竟然施施然地走出一个人
黑袍加身,拎着一柄重剑,风帽兜下的长发逸散开来,显然也是走得很急。
他似乎是心有所感,一个抬头,就看见一只披头散发恍若厉鬼的少年面目狰狞地从半空中撑着双臂缓缓落下,冲着他。
或者用一个更加精简的词。
投怀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