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在初次见过邹夫子后,曾向老太太说起邹夫子相貌奇美,老太太原本有些担心,想着邹夫子乃是一个寡居之人,而林家男丁众多,怕是会有所不便,可是后来发现,邹夫子行事极其规矩,甚至到了严苛的地步,在林家从不出明然堂,也从不和几位小姐之外的任何人来往,连老太太的福寿堂也不曾到访过,林家的大小宴会她从不参加,出了林家就是回婆家或者父母家,而且到自己家也是轿子直接抬进内院,所以多年来,江陵城中邹夫子虽然素有贤名,却鲜有人知道她的美貌。几年下来,老太太早放下了心,反而敬佩之心日增。
且说大太太回了墨竹堂,心里计量许久,还是放心不下,今日,邹夫子虽然不肯说出林巧蔓做了什么下作事情被逐出家学,但也等于承认了林巧蔓是因犯错被逐的,能到这个地步,林巧蔓必是犯了大错,而能让邹夫子出手严惩的错误,必然是发生在明然堂,虽然大夫人到现在也不知道具体原因,心里却还是决定听从邹夫子的建议,不许林巧蔓再来大房的家学,以免生出别的事端。
而三府的林巧蔓母女,自是不知道这些,依然在想着等老太太寿辰那日,定要讨了老太太欢心,只要老太太允许林巧蔓“病愈归学”,已经答应保密的邹夫子也没有理由阻拦。
说起来,林巧蔓对于上家学并没有多热心,之所以去,次要原因是在家学里,可以多知道些大房二房的消息,以便告诉自己的母亲。最主要的原因是在大房的家学读书,林巧蔓就多了机会去接近老太太,而老太太常和江陵城中的那些老太君和贵妇人来往,林巧蔓就多了些机会认识这些贵人,不然,凭着三房的人脉和地位,林巧蔓和吕氏是没机会接近这些贵人的。
在这个年代,女子要嫁个好人家,靠的就是家世和品貌,还有长辈的宠爱,三房地位自是比大房差了许多,林巧蔓也是相貌普通,所以吕氏母女虽然嫉恨大房,但是仍一心想讨好大房的老太太,希望能通过老太太钓得一个金龟婿。
这次,吕氏帮着林巧蔓精心绣了一副花开富贵图,希望既能讨了老太太欢心,趁机“病愈”归学,也能让林巧蔓的绣工和“孝心”趁机展现在那些贵妇面前。
在老太太寿辰的前一日,大太太在安排好了第二天内院的一应事物之后,就去了福寿堂,详细向老太太说明了明日都有那些人家的女眷会来贺寿,以及宴席的安排,老太太自是放心大太太做事,只是嘱咐府里几位姑娘明日也要宴会参加,要大太太安排人细心照料,大太太笑着说:
“母亲放心,媳妇知道您疼爱这几个丫头,早早的就让仙衣阁来量了尺寸,前日衣物就已经送来了,而在玉妆阁定做的首饰今日也都送来了,定把几个丫头打扮的体体面面,给你老长脸。”老太太笑着说:
“人老了,就喜欢看见这些花朵似的孩子打扮的好看,二丫头和彤丫头的衣饰你可看过了?”二小姐林依颖已经行过及笄礼,大小姐林依涵明春出嫁,老太太眼下要操心的事情中,顶重要的一件就是给林依颖相看夫婿,而这次的寿宴就是一个机会。
虽然二老爷不是老太太亲生的,可是他一向待老太太恭敬孝顺,林依颖的母亲裴氏又性子怯懦,主不得事,所以老太太不得不对林依颖的婚事多上心,既是林家的孙女,叫了她祖母,她就有义务为孙女的前程操心,何况孙女们嫁的好坏,也关乎着林家的脸面和未来。
而林雨桐是来林家居住的表姑娘,是否得了和林家姑娘同样的待遇,一样是老太太关心的事情。大太太自然明白老太太想什么,回道:
“母亲放心,几个孩子各自的衣物首饰,虽然颜色款式是她们自己挑的,各有不同,但是都是在仙衣阁和玉妆阁定做的,所花费的银两都是差不多的,二丫头的衣物首饰我帮着挑了些颜色鲜亮的,而且已经安排了手艺好的婆子明日给二丫头梳妆。”老太太听了,放了心,又叫郑嬷嬷从库房取了一支紫云宝石步摇,派小丫鬟送到林依颖的院子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