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长亭长,前面有个人!”
小道上,延水亭长钱铎得到扶苏遇刺的消息,正带着几名亭卒火急火燎赶往事发地,一名眼尖的小卒远远就看见路上跌跌撞撞行走的扶苏。
“什么人?”钱铎似乎有点近视,眯起眼睛也看不太清。
“看着好像受了伤,兴许是扶苏公子的人!”小卒回答。
“快,问问那边什么情况了?”
钱铎催马快走,喽啰们也加快脚步。
“那人被过髡刑,好像是刑徒?”看清前方来人后,一名亭卒有些不确定地说。
因为直道的修建,这半年多举国的罪犯几乎都被押往上郡,半路上不乏逃跑之人,他们这段时间几乎天天都在忙着抓捕逃犯。
亭卒之所以不确定对方是不是逃犯,是因那人分明已经看到他们,却并未逃跑,反而迎面赶上来。
“先盘问盘问!”
钱铎勒住马速,喽啰们则快步围了上去。
“总、总算遇到人了……”
看到来人,扶苏大喜,疼痛、疲惫让他再也无法维持儒雅公子的形象,一屁股坐在地上粗喘着气。
“你是何人?可有验传?”
钱铎坐在马上,居高临下打量着对方。
发须皆无,衣着脏破,身上裹满血迹和泥浆,怎么看都像是逃犯。
“吾、吾乃扶苏公子……今晨在半道遭遇刺客,吾滚下山坡……”扶苏陈诉着今日发生的事情,不过只有他昏迷前的那一段。
“你是扶苏?”
钱铎眼中的疑惑变成讽笑,这家伙冒充谁不好,偏偏冒充公子,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可有凭证?”钱铎例行公事问了一句。
“有印鉴为凭!”
扶苏摸向腰间,神情不由一怔,差点忘了,自己随身衣物配饰在昏迷时已丢失殆尽。
“吾衣物钱财皆为贼人所夺,印鉴亦不知所踪!”他解释。
“那就是没办法证明咯!”
钱铎笑呵呵地看着他,吩咐左右:“来啊,绑了此僚,押回亭部!”
“是!”
立时有两名亭卒拿着绳索上来要绑扶苏。
“放肆……吾真乃扶苏……吾……”扶苏试图解释。
“扶苏公子?呵呵呵!”
钱铎的笑声掩盖了扶苏虚弱无力的解释:“你若是公子,那我就是你皇……”
他想说我是你皇帝老子,好在及时反应过来,忙打住嘴。
“看你这身伤,必是刺杀公子的刺客!”
又转身对众喽啰道:“咱今日立大功了,抓住刺杀公子的刺客,一级爵跑不了。”
众喽啰也觉得这逃犯不是傻就是蠢,顶着一头短发竟然冒充扶苏公子。
两名亭卒利索地给扶苏上绳索,扶苏奋力挣扎,奈何身体虚弱,根本挣不脱。
亭卒把他胳膊拧到身后,正要给绑上,其中一人却忽然停下来。
他瞅了瞅扶苏因挣扎而漏出的后脖颈,白皙嫩滑,跟女人的皮肤一样,不,比女人还嫩。
“亭长,这厮长得细皮嫩肉,看着不太像是刑徒。”亭卒禀道。
“哦?”
钱铎眯眼看去,看不太清楚,他下马走近,掀起扶苏身上那件破烂又沾满泥污的罩衫。
背上肌肤白嫩细腻,一看就是娇生惯养下的。
再看这人说话文绉绉的,心里不禁嘀咕,难道真是公子?
“先别绑!”钱铎挥了挥手,“带回去洗洗,给上个药,我去县里问问情况。”
“唯!”
两名亭卒把扶苏押去延水亭,钱铎则带着其他人赶去出事地。
钱铎到时,高奴县尉也带着人赶过来了,勘察现场,追捕贼人,收拾尸首,忙了好一通,钱铎才逮着机会跟县尉说上话。
“上吏,扶苏公子可有大碍?”钱铎询问。
县尉抹了把额头的汗水,比着手指,“差一点,就差一点点!”
他心有余悸地说:“差一点点,咱们都要给他陪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