盏茶工夫。
八角亭外三十余锦衣校卫,半数被射杀、半数被顾安等人斩杀刀下。
“有时候站对了队,却未必能走到最后。”
“你太高估自己的刀了。”
“白痴。”
鹿鸣收刀入鞘,漠视着地上那颗死不暝目的头颅,一脚蹦了过去。
“敢威胁我?头都不给你留下!”
顾全傻乎乎地看着鹿头,嘴吧张了张,伸手挠了挠脑袋,这一脚,真他娘的出气!
月色下,只见鹿头的面容冷淡,鼻梁高挺、五官俊俏。清隽欣长的身影卓然而立,整个人自若的仿佛置身自家后院,完全寻不到半点慌乱。
哪怕他适才斩杀的乃天子心腹亲卫。
另一边,顾老爹怔怔地看着鹿头,静待他的军令。
顾安身材魁梧,左眉上面有一道短小的刀痕。
这是去岁和北虏战斗时,被敌人一刀劈下,得亏被鹿头从身后拽了他一下,不然他的头便被人劈开两半。
也是从那时起,顾安就深深记住,救命恩人这双明亮深邃的眼睛。
可惜的是,那会儿塞外风沙满天,鹿鸣在救他的时候,是以面巾裹着口鼻,整张脸只露出一双剑眉和眼睛。
不止是鹿鸣这身打扮,所有前锋营的人马皆是蒙着口鼻。
对于鹿鸣,绥远镇许多人只闻其名,实际连脸都鲜少有人瞧过真容。
饶是鹿鸣救下他,顾安的眉锋还是被锐利的刀锋划过,有一条细微的疤痕。
顾老爹招呼其余人打扫战场,脸色凝重道:“鹿头,接下来咋办?”
“能咋办,杀都杀了,难不成还帮他缝回这颗脑袋不成。”顾全迎上来插话。
“大不了鹿头带额们跑回绥远塞外西湖,这年月当马匪,可比当官军逍遥自在多了。上官不是把军饷给贪了,就是把军功给你冒领……”
“顾全,你再胡说八道,额锤不死你个瓜怂。”顾老爹闻言青筋突起,当场炸毛。
顾全瞬间缩起脑袋,抗议道:“阿耶,这锦衣卫都说了,忠王业已起事,鹿头既然不同意屠杀十王街,那额们接下来只有两条路可走。”
“要么进城勤王,要么掉头跑回绥远镇。”
“你给额闭嘴。”
顾老爹下意识压着声音怒吼,过后也觉着儿子说得挺对。
鹿头根本没有退路,只能杀了方彬。
脑子好使的人,都能想通其中关窍。
他们这些人,眼下除了勤王,总不能跑回绥远城去当马匪吧?
鹿鸣没有理会两父子的吵闹,阖目思量半刻,随即睁眼道:“咱们换上林卫的军服,随后赶去北城门潜伏,静待第五的信号。”
顾全脸上闪过一丝明悟。“这锦衣卫都叛变了,那个第五叔咱们也不能全信?”
鹿鸣讶然,先前顾家父子虽然和第五碰过面,但双方明显没有打招呼,他确认自己,当时并没有和顾家父子谈及第五叔的名字。
“嗯?你们知道他?”
顾全:“这家伙当年出塞跑商,曾经撞上北虏打劫他,刚好被一位巡边的把总将他救下。”
“谁知这人在安全后,当场给了那位把总五百两银子,说是酬谢活命之恩,收了银子就两清。”
“第五叔又在酒楼吹嘘,说他叔父在神京城如何如何厉害。”
“乃忠淳王府第一谋士,倘或那位好汉回神京述职,亦或被兵部的人欺负了,可随时随地找他。”
“不贵,一百两摆平一回。”
鹿鸣颔首,自动略过后面那句话。
他现下已经杀了锦衣卫指挥同知方彬,那他无论如何,都只能站在忠淳王这边。
“顾老爹,马上打扫战场,务必不要留下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