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乐立刻用手指,扣住闸门上的缝隙,对格奥登说。
“帮我打开开关吧,放了我,我今年才19岁啊,我之前一定要追随您,就是觉得您很像我的父亲。或者我帮你继续欺骗金允珉。他现在很信任我,无论我说什么他都听的。你也听到传闻了吧,金允珉对我有意思,他喜欢我,所以我可以在他面前帮你说话,或者帮你打掩护。”
“这个时候求饶不是最管用吗?为什么你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什么?”奈乐没听懂格奥登的意思。
“你对这个世界有正常的认知吗?你知道你的渺小和卑微吗?你到底凭什么敢,在这个世界里随性所欲的做事情?”
这话让奈乐感到荒诞。
“我从来没有随心所欲过,从进入益榕工业开始,我什么时候可以随着心意,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过?!”
“那你为什么现在不跪下来求我?!”
格奥登声音大了几分,却唤醒了奈乐的记忆。
在她14岁的时候,自己打伤了邻居家男孩后,她死都不愿意低头道歉。
哪怕对方以报警坐牢威胁自己,奈乐也没有弯下过腰。
是永沐,是通缉令上的那个少年。
是他拉着自己的手,带自己去了领居家。狠狠地把膝盖扣在地上,并拿出了他所有的积蓄,这件事才算解决。
后来奈乐问他,为什么一定要用这样屈辱的方式,去求得别人的原谅。
那位少年说:“因为犯了错误,就要拿出真诚认错的态度。根本目的不是为了乞求对方原谅,而是为了让自己尝到错误的教训,避免下次再犯。”
奈乐更不解的问永沐:“那你做这些,就不管你的自尊心了吗?”
永沐回答:“那我做这些,就是为了保护你的自尊心呀。”
这番回忆结束后,奈乐只得出了一个结果,并如实回答了格奥登。
“过去有人保护过我的自尊心,所以我不想它受到伤害。如果是我犯下的错误,我会努力创造出更大的价值弥补,而不是跪下来祈求。”
不知道这个回答,到底哪里惹得格奥登如此发笑。
格奥登好一会才笑完,站起身整理形象。
“从见你第一眼开始,我就很看不起你。你自作聪明跑来跟我谈判,莽撞不要命的冲到我脸前,还自私自利的趋炎附势。死脑筋的不懂见风使舵,这些都是你干的好事吧。”
格奥登咄咄逼人的唾骂指责,让奈乐无可否认。
她无力辩解,眼神却生冷着说:“我只是想活下去。”
“安安静静当个收尸的,夹着尾巴怎么就活不下去?!不还是贪心不足?!”
“我是个普通人啊!夹着尾巴任人宰割的话,怎么可能活得下去!这是什么弱肉强食的世界,您比我多活了二十年难道不知道吗——?!”
这个状态下的奈乐,真的很难稳住情绪友好谈判。
她喊叫的声音很大,紧扣着铁杆的手,把闸门摇的哐当作响。
片刻后冷静下来,绷紧身子试探着呼吸,等格奥登开口说话。
“我在金允珉的办公室里装了监听,我知道你手里什么证据都没有,只是你单纯的在耍我。我那死在19岁的女儿,只是我为了益榕工业表忠心的工具。你的一切都对我没有任何价值。”
格奥登说这些话时,脚步已经挪向了闸门的开关。
在奈乐惊讶的眼神中他继续说道。
“所以哪怕你自私、鲁莽、傲慢和无知,因为你,我也可以做出这样的事。”
格奥登的手,按下了水流闸门的开关。
奈乐先是扭头看打开的闸门,而后又看了看格奥登。
为什么会按下开关,说实话,格奥登自己也不清楚。
因为没有回头,所以不清楚那丫头,究竟是以什么样的表情离开的。
她会感激自己还是充满疑惑,格奥登也没有多好奇。
只是他也是突然发现,自己甚至都没有问过,那毛丫头到底叫什么名字。
就在格奥登离开了工业园区的边缘后,才发现金允珉的人,也得知了奈乐杀人逃跑的事情。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吵吵闹闹,还不得把所有人搅起来,陪他一起任性妄为。
真是以为让人头疼的继承人。
自从老大死后,自己在益榕工业的‘容身之地’,就在金允珉的压迫下,变得越来越狭窄了。
他不是没想过丢开手,直接拍拍屁股走人。
可二十年的时光啊,他的一切,已经固化成了益榕工业的样子。
像被死死粘在了一个即将要爆炸的定时炸弹上,无论如何都无法撒开手。沉寂了太久,连改变自己生活的勇气都没有了。
因为明天要过得,还是和今天一样的生活。
让格奥登几乎都忘了,去面对‘不确定性’和冒险,究竟是什么意味。
那个不知名的小丫头,你觉得你活的很辛苦吧。
可你不知道的是,你在别人眼里看来,是怎样的勇敢和自由,谁到不敢想象往后的你,会遇到怎样跌宕精彩的人生。
只是看着你,就让我厌恶起自己死水一样的人生。
所以努力活下去吧,在这个塞满了阶级,以绝对暴力为前提的城市里活下去。
格奥登站在灯光下,看着四周匆忙跑动的人。
自己居然有一天,能在益榕工业看到这样的场景。
连那惨白的探照灯,也扭成了不一样的运动轨迹。
“命运还真是一刻都不放过你,一刻都不让你停下啊。”格奥登冷眼看着那些搜寻奈乐踪迹的人,在心中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