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月与马大丫扯嘴两个多时辰,两个人都挺无语。最后胤月只能说教马大丫识字,马大丫反而欣然应允了,这让胤月有些吃惊。天刚刚擦黑的时候,小远敲响了胤月的房门。
“那啥,兄台在房间吗。”
“在。我这写了张方子,你和叔叔只管去抓药就行,船上应该有火炉吧?”
“自然是有的。寅州热闹非凡,我也是第一次来,兄台愿意一起去看看吗?”
“我也正好想去看看。小溪,一起去?”
“不去。”马大丫坚定地甩出这么一句话。
胤月与小远出了门。
文明是一朵璀璨的夏日荷花,尤以在一场突入其来的雨后,荷叶和花朵上都还残留着不愿离去的三两水珠,让人忍不住想要伸出舌头去舔。那一滴滴的晶莹剔透的星光,比之晨露不遑多让。寅州是个富有的地方,不比于乡村或者海边晚上的清冷。此时的寅州正是一天以来最为繁华的时候。
刚一出了门,便有说书人在高声说故事,其声抑扬顿挫,一幅幅场景便在听的人脑海中演绎着。又突然传来一声尖利的孩子哭声,众人侧目看去,却是孩子尿了自己老子一裤裆,当老子的也年轻,正听着书呢,没忍住手给了孩子一巴掌。说书先生调侃两句,老子带着孩子走了,迎面又是婆娘对着孩子他爹骂了几声。
“兄台认得方向的罢。”小远问道。此时两人已经离开说书摊。
“认得。怕我丢了不成?”
“还真是怕你丢了。我和我爹常年在海上,方向对我来说就像吃饭一样。怎么称呼。”
“吴,胤月。这是我师父给的,我爹娘给的是吴三堆。说是我生下来的时候软绵绵的一大坨,第一个看见的赵七婶惊呼我这么大一堆,就喊我大堆。家里呢我行老三,只是前面两个哥哥没活下来,我爹就叫我吴三堆。”
“你不必如此坦诚。”
“不是人人都如此,我总感觉我和你有一种多年未见的感觉,但是我们确实没见过。”
“我以为只有我对你有这种感觉。我姓陆,名字叫陆远。老家人都喊我小远。”
“你们这次去京城是做什么?”
“当然是去送货啊。顺便买些南方没有的东西回去卖。”
“哦。我第一次出远门,对世道不太了解。”
突然有人扯了胤月一把,胤月往腰间摸去,确实是钱袋子不见了。
小远看了看四周,又盯着胤月问道:“追吗?”
“不追。特意给他们的。”
“你很老道。”
“前些日子吃过亏,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丐帮老是喜欢这么偷摸地。”
“随他去。”
“前边有个孩子,被人丢在那里。”
“这你都知道?”
“听了一嘴,大概是这样。”
“去看看。”
这是一个阴暗的拐角,此时围了六七个人。拐角暗处确实有一个孩子,看谁都笑,似乎他是知道自己只有笑着才能活下去。
“要不我把他抱走。”胤月说道。
“你才多大点人,自己都是个屁孩子你管这事儿干什么?”围观的有人说道。
“送官府吧!”胤月又尝试说道。
“还是算了,该干嘛干嘛去。千万不要送官,官府找不到孩子亲妈还是得由你负责。”
当胤月抱着孩子推开门的时候,马大丫正拿着笔在桌子前写字,胤月看去,字确乎不像是写的,更像是画的。
“谁的娃?”
“看起来似乎是我们的。”
“我都还没和你睡觉呢。”
“不可怜吗?”
“谁的!”
“捡的,别人丢的,我看孩子可怜。”
“那咱俩生不生孩子?”
“生啊,两口子嘛,总要有个孩子的。”
“那咱俩啥时候睡觉。”
“到了京城医馆开起来之后嘛,你着什么急。”
“唉,脚痛。”
“安定下来了我给你治好。”
“能治好?”
“能。”
“那你师父不说?”
“六叔也没问。”
“没问就不医了?”
“路上逮着人医啊?”
“娃给我吧,看看我写的字。”
“你这是画的。”
“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