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闲暇温经纶,敢叫门楣再兴旺。
这信看似写得不合规范,没有问候,没有落款,没有日期,但是信中的一腔热血,谆谆期待跃然纸上。
蔡秀才把那四句诗看了又看,只看了十几遍,最后才放下那封书信,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自那日以后,蔡秀才果然不再替人织网补网,没有要事也不再出门,每天从早到晚,从晚到夜,只顾在书本上用功夫,写文章,累了便去淮河边上闲走几步,吟诗寻句。
雯雨则把家中里外外大小的活全部包了下来,她母亲只管织布,让他父亲除了吃喝睡觉便全是看书,什么事都不让他问,更不去接三村五邻各种要他去操持的俗事。虽然有了一些钱,全家人更加地省吃俭用。
春燕和石头也变得突然格外懂事起来,帮助姐姐做厨房里的事,去菜园里干活,和姐姐学习纺线,一家人都憋着一股劲,感觉一场大仗就摆在全家人面前,他们只有打赢,也必须打赢,只有这样才不负了陈正南一副热心肠。
进了腊月的时候,陈正南重新制造的两张连弩已经初具雏形,因为眼下不是打猎的季节,他动手制作的时候不急不慢,慢工出细活,精心雕刻,仔细打磨,还专门雕刻了吉祥文案嵌了铜线在里边。他还专门去了一趟颍州府,请那里有名的铜匠给两张弩挂角上包上了有图案的铜皮。弓背上反复上了桐油、清漆,磨了又磨,漆了又漆。
陈正南精心打造他这两张连弩,只能在每天晚间和夜里。
白天的时候,李老爷从庄子上派了七八个长工和五六个强健的庄里妇人,把杂物间里的水缸瓦盆都拿出来重新清洗了,和往年一样开始宰杀、腌制鸭子。
众人操刀放血,烧水褪毛,开膛破肚,之后用各种香料炒了大量的粗盐进行腌制。
按照往常的惯例,一部分鸭舌、鸭胗送到李老爷府上腌制起来,被做成精致的下酒小菜。其他的鸭杂、鸭肠,除了留一些在庄台上之外,其他的便分给了来忙活的长工、仆妇,作为对他们额外的犒赏,这也让他们过春节时桌上多了两碗晕菜,可以给家里节省下不少年货钱。
腌制的时间结束以后,人们便从大缸里取出腌好的鸭子,挂在成排的架子上晾晒。到了鸭子微微出油,干湿正合适的时候,便可以上市。
很快,各地做腊货的商人便纷纷和往年一样,联系上李老爷家的账房,砍价议价,不久就把鸭子们全部买光了。
陈正南和老汉两人把养鸭大棚重新清理一番,仔细打扫干净,撒上生石灰之,再在上面撒上薄薄的一层沙土,以备过了年开春接新的鸭苗。
忙完了这一切,也就进入了腊月。
这一天,陈正南说好了和陈老汉一起去赶叶家集。那天早上,他们起床做了早饭吃罢,两人收拾好赶集的行装,陈正南把陈老汉扶上枣红马,牵着马缰绳下了庄台,往北上了淮河大坝,向西慢慢走到叶家集。
进了腊月,眼看就要过年,办年货的人特别多,集上也格外的热闹。
陈正南牵着枣红马,照例先去了那一家剃头铺子,他把马拴在门前,和陈老汉两人进了店里,等里面的师傅给先前的客人忙活完了,两人便先后洗头、剃头、刮脸扎辫子。
从剃头店出来,两人便去集上的澡堂子泡了澡,里外都换上平时不穿的干净衣裳。之后,两人在街上逛了一趟,进了一家热闹的羊汤馆,要了两大碗滚烫的羊杂汤,四个油酥烧饼,又切了一盘卤猪头肉,再让店小二上了半斤高粱酒,两人只吃了半个时辰才从铺子里出来。
陈老汉在这集上有一个故交,是他青年时代的朋友,便又去找到他的铺子,两个人坐下来免不了一番叙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