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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世有得喜,人有留悲

所幸方家儿子见自己老父亲如此模样,心中痛苦懊悔不已,大改前非,丢掉一身懒散毛病,变得上进起来,家中日子才得以有所好转。

平淡的日子好似清汤寡水,一点滋味也无。日子便是如此一天天的过去,时光从村人们忙碌的田野里、从庄子稻场上泼晒的谷子里、从村前溜达大黄潦草的毛发里、从屋后爬墙角偷听顽童的耳朵里、也从方家激烈战斗的闺房里,光明正大的溜去。

“方铁柱,老娘今天告诉你,除非你累死了,否则别想给老娘停下来,那些嘴巴长的说话你无所谓,老娘反正是听不下去,偏要让他们看看,到底是谁不行”方家媳妇此时满脸通红,汗流不止,嘴里恶狠狠的说着,看其架势,好似要吃了自家男人。

方铁柱听了媳妇的话,愁眉苦脸痛不欲生,怎么娶了这么个恶婆娘,这是要人命的节奏啊!只是在其淫威之下,未敢言语,依旧努力耕耘……

好在努力必有结果,此后月余,方家媳妇终于是有了反应,某日在家恶心不止,看了赤脚大夫,确诊了喜脉。

方铁柱听了消息,开心不已,遭罪的日子终于是熬过去了。想起自家老父亲,急忙回家将消息告知,只是此时老父亲,已然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嘴角歪斜依旧,眼睛难开,话都说不出来了,更是不知是否能够听得进去。方铁柱见此场景,伤心痛哭不已。

七月,方家媳妇已然胎怀足月,即将临盆而产,方铁柱最近请了一位较好的姑婆来家照顾自己媳妇。

七月十六,天色未亮,方家弥漫着一阵紧张的气息,姑婆一直进出房间,不时端出一盆血水倒掉,然后又是大叫“提水来”。

此时方铁柱便会从手中桶里倒出一盆清水送过去,周而复始了多遍,终于是在寅时时分听见了一声婴儿啼哭,姑婆瞅了瞅这小家伙的小兄弟,大喜道:“是个大胖小子”。

方铁柱听见婴儿啼哭,只觉头重脚轻,脑袋晕晕乎乎的。除了给孩子接生,家中一切都是他在忙活,烧火劈柴,挑水端水,已是累到虚脱,之前一直绷着心神不敢放下,此时听得声音,放松下来,顿时站立不稳,坐倒在地,喘气不止。

姑婆给方铁柱媳妇止了血,又将孩子脐带处理干净,给孩子简单擦了擦身子,便用早已准备好的棉布将婴儿包裹起来,送到其母亲眼前看了看。其母看到婴儿脸上皮皱许多不免觉得恶心,只是看到那双跟其父如出一辙的眼睛时,又是开心不已,这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从今天开始,自己也是要做母亲的人了。

许是太过紧张劳累,眼皮昏昏沉沉,不多时便是睡去。姑婆见此帮其身下弄脏的被褥抽出换掉,又帮忙用薄被盖住了肚子及半边身子,随后提着脏被褥出了屋子。

只见方铁柱眼神巴巴的看着屋子,见姑婆出来连忙问道:“姑婆,我家媳妇怎么样了?孩子呢?”姑婆见状便是笑着说道:“恭喜了,母子平安,给你生了个儿子”。

方铁柱闻言好似突然神出了天外,呆立无言,片刻后抬手猛扇自己耳光,感受着脸上传来真实的疼痛才知这一切并不是梦,惊喜道:“真的,这不是梦?我方铁柱终于有儿子啦?”

姑婆似是理解其此刻心情,笑着附和:“当然是真的,人就在屋子里,还能是假的不成,只是你媳妇之前劳累,现在睡着了,我将手中被褥处理一下,等下将孩子给你抱来瞧瞧”

方铁柱只是傻笑个不停,并未说话,姑婆见状无奈摇头,片刻后进了屋子,将床上孩子轻轻抱起出了屋外,将其放在方铁柱手上。方铁柱颤抖着双手接过儿子,欣喜难以自制,然后竟是哭了出来,为了这个孩子,付出甚多……

方铁柱抱着孩子犹如得了稀世珍宝,任由姑婆如何劝说孩子还小不能长时间吹风,应当回屋子歇息,就是不肯放手。

片刻后好似想起了什么,抱着孩子匆匆跑去了侧屋,自家老父亲心念孙子多年,应当告诉他喜讯,也让他见见自家孙子。

方铁柱抱着孩子来到父亲身前,其父之前一直未有知觉反应,此时却好似有所感知,睁开了双眼,方铁柱见状大喜,以为自家父亲身体有所好转,急忙将手上孩子递至父亲身前:“爹,您看看,这是您孙子”说罢拉起父亲的胳膊,想让其抱抱孙子。

其父也好似有了力气,用手碰了碰孩子,眼里泛出泪光,口中同时发出声音:“好,好,好”接连说了三个好字,然后突然眼睛一闭,胳膊一垂,了无生息。

方铁柱还未有所觉,自顾说个不停,片刻后见父亲未有反应,探息之下才知父亲已然去了,顿时痛哭不止,声悲震天。

方家今日,喜事与哀事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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