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在远港舰队的工作比我想象中难展开多了。
如果说女人心是海底针,那远港舰队就指定是这世界上的针山地狱。
来到远港舰队驻地已有一周时间,在这里的生活比我复健时还要安逸许多,每天早上没有起床号,能够睡到自然醒。但由于生物钟的缘故,我还是在早上六点睁开眼睛。
远港没有早操这一习惯,为了避免在少女眼中变成早上起来围着房子大吼大叫绕圈跑步的怪人,我只好跑到校内运动场锻炼身体。跑去运动场差不多是2500米,做完操再跑回来就刚好是5000米。
回来之后正好能赶上伊蔚做早餐,吃的是面包、香肠、培根、牛奶、咖啡、燕麦粥这些洋东西,伊蔚曾经问我早上要不要吃中餐,她说她会做凉面、热干面、牛肉面这类面食。
我拒绝了,开小灶这种特意的优待不论出于何种理由都不能行,毕竟我首先要融入进国际舰队,其次才能开展工作。要是端着碗面,坐在一边吸溜吸溜的,鬼知道少女们会在背后怎么说我,至少端着架子与基层官兵脱节这点就跑不掉。
适应了饭菜倒也觉得不错,当年我赴美国长岛空间军事学院做交换学员时吃的也是这样的菜。
吃饭之后是名为工作的自由活动,不管是上级还是伊蔚都没有给我安排什么任务,只要我每天打卡签到,一天的工作就算搞定。
这种什么都不必做的生活,要比想象中更舒服,也比预料中更痛苦。
回想起来,过去的人生还真是忙碌,每天的工作多到做不完,从早上忙到凌晨,现在这种仿佛退休在家的生活反倒让人心中升起强烈的不安,对于军人而言尤为如此。
在这几天内,我仔细分析了远港舰队的构成,目前已知远港有一支巡驱舰队,该舰队的指挥官是伊蔚·艾妲,巡驱舰队下属三支分舰队,由羽衣带领的第一支队,共九艘驱逐舰。由甘蓝带领的第二支队,共九艘驱逐舰。由三色堇带领的第三支队,共九艘驱逐舰。
也就是一艘无尽级巡洋旗舰+三艘前卫级驱逐领舰+二十四艘前卫级驱逐舰,合计二十八艘战舰,属于一支中等规模的快速机动力量,能够在极短时间内快速部署至前线交战星域。
具体的作战内容伊蔚没有告诉我,只是含糊地对我说,主要负责监控前线漏洞,配合友军舰队拦截越过迎击线的共同体舰队,同时采集前线战斗数据,为针对共同体的军事指挥决策提供参考样本。
至于目前的清闲状态,只是因为共同体的多次强攻被挫败后不得已转入积蓄力量的潜伏。另外,远港舰队作为大量采用新战舰与新技术的实验性舰队,在力量的使用上还是相当克制的。
同样,远港巡驱舰队的密级也因此变得很高,在调取资料这方面总是会遇到麻烦,写申请报告说明为什么需要资料,等待回复,如果没通过的话还要接着改申请,直到通过了为止。
仅以目前我获得资料而言,远港舰队可能是世界上第一支正式编制的高自动化舰队,也就是船上没有船员,完全由舰载智能控制整艘战舰,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在远港驻地看不到几个人。
舰载智能无一例外都留着色泽透亮的长发,这头发的正式名称是光导发,作用和光纤一样,舰载智能仿生素体的光量子脑可以通过光导发实现与外接设备的高数据通量链接而不需要另开接口。因此少女头发的颜色像是从动漫里冒出来似的,花花绿绿颜色各异,但看上去却出奇地自然。
除了伊蔚,少女们似乎都对我心存戒心,以我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半径5米的绝对真空圈,哪怕是性格最活泼的那些少女,一旦发现我靠近过去,就会迅速闭嘴陷入沉默,试图搭话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一喊名字,少女们就像是正被提审的犯人似的,瞬间绷直身体,瞪大眼睛。仅仅只是最不痛不痒的问题,少女也都支支吾吾闪烁其词,半分钟吐不出一个字。而有些少女则像是接受了抗审讯强化训练似的,不管问什么问题都是一言不发。
少女们看我就像是看反乌托邦小说《1984》里的思想警察一样,只要发现了我的存在,哪怕我什么也不做,只是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少女的行为便也变得刻意起来,仿佛要迎合某些标准似的。当类似的状况接连出现好几次以后,我就对走出房间靠近少女这件事有罪恶感了。
少女们表现出这个样子也是情有可原,我申请调取了上一位政委的档案,上一位政委名叫埃里希·欧根·布尔维茨,是欧洲联邦秘密警察总局宪法保卫科科长,宪法保卫科主司反间谍与保卫国家安全,是最标准的特务机关。
像他这样的秘密警察出现在国际舰队并不稀奇,毕竟国际舰队本身就是一个掺杂了多国意志的较量场,某种程度上讲,国际舰队是目前唯一一个可以合法派遣与安插情报人员的机构,三大国的情报人员在此角力实在是太正常不过。
档案中的埃里希是一个有着学者气质的青年男性,金发碧眼,脸庞瘦削,面部线条清晰且古典,就像是一块雕塑。身着整洁得体的黑色制服,肩章上的徽章干净到反射出冷冽的光芒。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深蓝的眼睛中透着令人不安的锐利。
如果要评价他的长相,那只能说真是比日耳曼还日耳曼,雅利安中的雅利安。
值得注意的是,埃里希是受邀来到国际舰队的,国际舰队邀请他的原因很简单,协助国际舰队调查内部可能出现的反意识主义分子。
而他死亡原因更是蹊跷,没有时间,没有地点,只有简单的两个字。
自杀
我想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接受这个结果,堂堂宪法保卫科科长在调查反意识主义分子的时候自杀?这多少是个笑话。
可是埃里希的死就以是自杀结案了,也就是说,这件事情背后必然隐藏着极其险恶的秘密,国际舰队与三大国的高层在这件事上达成了某种不可言说的默契,选择让这件事以最隐蔽的方式消失。
既然高层决定隐瞒这件事,那么试图越过雷池知道不该知道的东西,下场绝对不会好到哪里去。不该问的秘密不问,不该看的秘密不看。虽然明白这点,但我却忍不住想这件事,调查反意识主义分子,曾经在远港舰队担任过政委,是远港舰队里面存在反意识主义分子?
少女们不自然的表现似乎从侧面佐证这一猜想,埃里希肯定有进行过严格的内部审查,而且,不管他有没有调查出来什么,他的死就已经说明了一件事。
远港舰队的水可能远比我想象中深得多。
呼~革命军人,一不怕苦,二不怕死。
工作遭遇挫折就想着退缩?这可不行。
但我的本职工作是政委,调查国际舰队的秘密算越权行为,这种事情可以稍微往后放放,要是没法和远港舰队的少女们打好关系,想要深入了解国际舰队的秘密自然是无水之萍。
而想要解决当前的困境,就要抓主要矛盾,少女们为什么害怕?自然是因为担心调查尚未结束的缘故,生怕又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再来一场审查清洗。
那么,究竟如何让少女们知道并相信我不是审查她们的人呢?
这可真是难倒我了。
想要解决问题首先要找对的人,因此,我需要和伊蔚以及驱逐舰御三家搞好关系,因为军队内部是一个等级森严的社会,在太空军这一由海军演变而来的军种中更是显得突出,在太空不服从命令的结果往往会导致一船人死的凄惨。
不过,这个搞好关系的过程不能太过刻意,谋定而后动,知止而有得。
……
咚咚咚
“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