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他看了一眼站在客厅收拾东西的何欢,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病房。
何欢当然知道那一眼的意思,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这个地方,连港城总督来了都未必敢利用权力清空整层,可陆晏璋就是做到了。
真他妈有钱能使鬼推磨!
何欢骂虽骂,还是放下收拾了一半的东西,抬脚离开了病房。
陆晏璋摘下墨镜,他可以模模糊糊地看到一丝光线,那是沈蝉的轮廓。
他的手习惯性地抓起沈蝉的手,拇指轻轻抚摸着。
不对,这不是之前那只手!
陆晏璋的拇指擦过何欢的手腕,那里藏在深浅不一的沟壑。
粗糙的,细长的,沟壑。那是用利器割过的痕迹!
陆晏璋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那些锋利的刀子仿佛割在他的心上,每一刀都那么缓慢,那么用力,让他痛的忘记了呼吸。
大滴大滴的泪水顺着丑陋的疤痕流进脖子里,泛着金线的衬衣领子被泪水打湿,紧紧贴在皮肤上。
“栀子,你也学会撒谎了。我以为你不再爱我了。”
世界上有那么多声音:清风吹过山岗的声音;泉水流过巨石的声音;火舌舔过圆木的声音;琴弓碰触琴弦的声音。。。。。。有的声音高亢,有的声音低沉,有的声音哀伤,有的声音欢快。
可没有一种声音像陆晏璋的声音。
该怎么形容这种声音呢?
它像你吃过的第一口苦瓜,起初舌尖满是苦味,慢慢地,你才会感受到一丝回甘。
忽然,指尖传来一阵轻微的拉扯。
陆晏璋慌忙放下沈蝉的腕子,起身就要往外走。
可惜他忘记了自己是个盲人的事实。他刚转过身,脚就被床底的铁栏杆绊住了。
“哐啷!”
陆晏璋一下子被绊倒在地。
脚腕、额头依次传来阵阵刺痛。
病房门快速被打开了。
阿Ben步伐坚实地走到病床旁边,驾轻就熟地搀扶起陆晏璋,慢慢走向外间小厅。
“大欢儿?”
沈蝉朦朦胧胧地听到一阵响动,轻声问道。
阿Ben步履不停,何欢拿着毛巾跟两人交错而过,径直站在病床前,挡住了沈蝉的视线。
“你醒了?”何欢低头用热毛巾给沈蝉擦额头和脸颊。
“这一觉睡得好沉。”沈蝉睁开眼,声音仿佛荒野暮色里的炊烟,轻轻柔柔地钻进了陆晏璋的耳朵。
陆晏璋脚步一滞,随即任由阿Ben搀扶着离开了病房。
直到听见关门声,何欢才坐下来。
她细细地给沈蝉擦脸,然后擦手。
“不用了。我自己来。”
何欢的手还没有碰到那红色的纹身,沈蝉就接过毛巾,自己擦了起来。
擦过手,何欢把病床摇起来给沈蝉喝水。
当沈蝉看到奶油色的墙布下面,挂着一副石青山水画时,终于发现了病房的不同。
“怎么换房间了?”
沈蝉说着放下水杯,左右环顾着病房。
房间分内外两间,比普通病房单间要大得多,从沙发到写字台再到电视几乎应有尽有。如果不是知道自己在住院,沈蝉还以为这里是酒店。
“嗯,那个你的病情比想象的严重,原来的医院不敢接收,就推荐了这家医院。这家医疗水平高,你放心住着。”
何欢撒谎不打磕巴,看着沈蝉煞有介事地说。
沈蝉点点头,心里纳闷,嘴上就说了出来:“现在C市的医疗条件真的提高不少。这个病房应该很贵吧?能不能刷医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