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成桦喉结动了动,想开口,却又没能说出来。
他随意张望,目光扫到了程渡崎,程渡崎碰巧抬起来眼帘。
程辈一怔,眸子瞪的极大,大受震撼:“不是?好侄儿,你倒是说你喜欢姑娘的类型啊,好端端的,看我家渡崎干什么?你你你……你们两个……之前朝廷就有些风风雨雨,说你们是……我没当回事,只觉得你们是关系好,现在看看,你那么不同意这门婚事,你们两个该不会真的是断袖吧?”
“不行不行,虽然你俩没出生时我和席庭想过若是一对儿女,就定娃娃亲,可现在……你俩休想在我眼皮底下……我劝你们两个……”
宋昶抱着胳膊,偷摸乐着。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席成桦和程渡崎满脸错愕,同时道:“伯父,爹……你说什么呢?”
程渡崎急忙道:“爹,我们不是断袖,刚刚只是碰巧对视了!”
席成桦也匆忙解释道:“我俩没什么的,都很正常!”
程辈眉心微挑:“真的?”
席成桦、程渡崎:“真的!”
程辈松了一口气:“那就行,谣言果然不可信,之前还有人谣传陛下和翼轸君师徒关系密切非比寻常,甚至还有绘声绘色的话本……啧啧啧,老夫实在看不下去了。”
易陪思一口茶喷了出来,茶水呛到嗓子,他一阵猛咳:“什……什么?”
闻到了不对劲的气味,宋昶转过头来兴冲冲地看着易陪思,谁想到景潇冶脸色阴沉的吓人,给宋昶一个眼神,宋昶就讷讷了。
程渡崎摸着下巴想了想:“我好像也听说过,不过听到的是翼轸君和承泽王呢。爹,这种事情都不可信的,陛下怎么可能喜欢男子,再说了,翼轸君现在都去世了,传这些也没有证据了。”
程辈点点头:“那倒也是。”
宋昶睁大了眼睛,景潇冶在他不敢笑出声,心里的狂笑却掀起惊涛骇浪,翼轸君不愧是翼轸君啊,看着清冷寡淡,结果是风流倜傥的花花公子,牛哇牛哇!
易陪思被呛的厉害,名声在外,有好有坏他是知道,不过这传的是什么啊?
他和陛下?他和江颀玉?
这……无言以对,易陪思痛苦地捂住了脸。
景潇冶拍着易陪思的背,安慰道:“没事,乱说的,不可信。”
小插曲后,众人安定下来,易陪思勉强心平气和,景潇冶从容道:“小席将军,你看,你也说不出来,或许,屠心就很合适呢?”
合适?
席成桦想了想,立刻摇了摇头,他以后的夫人,肯定会是额娘那样温婉的姑娘,怎么会是屠心这么轻浮的女子。
总是,不是她那样的。
他又想了一个理由:“我不能自己做主自己的婚姻,高堂之上,父亲还没有同意呢。”
这还不好办?程辈咧嘴一笑,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侄儿啊,你父亲虽说不在,但你程伯父在啊,席庭不在,我就是你的长辈,这门婚事,我同意了。”
易陪思没忍住笑,程辈将军,够豪爽!
席成桦一愣:“程伯父……”
程辈早就不想打仗了,能和平解决,就和平解决吧,他连连地说着:“屠心长得漂亮又武力高强,你们两个郎才女貌,挺般配的,你也到了适婚年纪,早些娶个妻,你的父亲额娘都会开心的,现在你不喜欢屠心不要紧,没准相处相处,就喜欢上了,你看你运气多好,我家渡崎都没这福气,等这次回朝,我就给他安排相亲。”
程渡崎一怔,父亲前半段说的没错,成桦也到了该成亲的年纪,可是为什么他也要成亲啊,他还没遇到喜欢的姑娘呢!
程渡崎诧异的很:“父……父亲?”
“你别说话,这事没得商量。”程辈道。
程渡崎:“哦……”
席成桦明白,他们几个人现在站在同一个立场,就是都希望他能娶了屠心,停止战争。
陛下这么看重临清关,如果屠翼屠心能归顺,旦恒又多了两名猛将。
或许屠心真的很适合他呢?
或许,她就是他命中注定要携手一生的女子呢?
深夜,营外狂风大作,周围的树木被吹的来回摇曳,呼啸的寒风不知停歇。
席成桦垂下眼沉默着,很久很久过后,忽然开口道:“知道了,我同意了。”
众人皆面露喜色。
席成桦别着脸,羞涩道:“不过,我要写封家书告诉父亲,好端端出征突然成了个亲,太奇怪了……”
易陪思心想,你能同意就好,其他的都是小事。
景潇冶端起一碗茶,像是早早预料之中:“小席将军,你放心,我早已上书禀告圣上,不出意外的话,明日晚间就能收到陛下的圣旨。”
易陪思诧异地看着他,景潇冶这是早就笃定了小席将军会同意。
席成桦顿了顿,眼眸一压:“我知道了。”
塞外的夜,格外冷寂。长风呼啸难眠,风沙遍野飞驰。
从主营中出来后,景潇冶仰起头望着满天繁星,塞外,总觉得自己会离着星子更近一些,也看的更清晰。
不过,这样的凄凉的风景,总能唤起忧伤的情绪。
他没看几眼,就收回了目光。
其他人都各自回帐睡觉了,现在,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易陪思好奇地问道:“潇冶,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小席将军会同意呢?”
景潇冶蓦地抬头,淡淡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他们挺合适的。”
望着易陪思含微带笑的脸,景潇冶眼眸轻眨:“怎么,你也想娶妻了?我发现,你好像对于这种事,格外感兴趣,上次伶梧和公主殿下成亲,你也是这样。”
“没有!”易陪思连忙摇了摇头,失笑道:“怎么会,潇冶,你别逗我趣了。”
景潇冶接着道:“你还是翼轸君时,争着吵着要嫁给你的姑娘不少吧?”
这易陪思还真不知道,他还是翼轸君时,一直在皇宫里待着,见到的女子不多,宫外流传的事情,他更是不知晓了。
还没等他回答,景潇冶先收回目光,说了一句:“不早了,去休息吧,明天还忙着呢。”
但其实两个人都没有睡好。
也不知道怎么了,谁也没提,反正他们就心照不宣地住在一个营帐里了。
很晚时候,易陪思被一种无法忍受的声音吵醒,睁开眼帘,外面弥天巨响,景潇冶正坐在榻边扶额揉着眉心,面色不佳,易陪思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整个人懵懵的。
易陪思问:“怎么了?”他指的是外面的巨响。
景潇冶忽然起身,脸色阴沉:“宋昶,打呼噜,他本来的营帐是挨着席成桦程渡崎的,太吵了,被他们撵出来了。”
他迈开腿就要冲出去,喝道:“这样谁睡着的?我去把他撵走。”
这副架势可不是光想着要把他撵走啊,易陪思拦住他:“潇冶,我去吧,你继续休息。”
易陪思披了件外袍出来了,宋昶正躺在一处草地上,以天为被以地为床,整个人形成个大字躺在那里。
易陪思笑笑,轻轻摇醒他:“宋公子?”
宋昶还在美梦中,他缓缓睁开眼,见是易陪思,揉了揉眼睛,一脸困倦地问道:“怎么了……翼轸君?”
易陪思手指在空中比比划划,一道符写在宋昶脑门上,对他道:“这样,宋公子睡觉就不会打呼噜了。”
起身,易陪思打了个哈欠,要回去接着睡觉了。
宋昶还没回过神,朦朦胧胧之间看着易陪思走进景潇冶的营帐,他慢吞吞的脑子,此时此刻忽然清醒。
他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巴,他震惊地说不出来话,这这这……翼轸君和景相……他们晚上……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