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清隽俊俏的脸庞,可能是他最不值得一提的优点。
谁见了柳言律这样的人,相处过后,都会很容易喜欢上的。
公主与伶梧将军成亲当天,红墙绿瓦的宫墙上,四处张灯结彩,数不尽的宫女们手持花球,簇拥着公主,伶梧将军在最前方骑着马,带着接亲队伍绕着皇城走了整整一圈。
到拜堂那一步都特别顺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景潇冶觉得怪异,按照勾鹤的性子,能和江漪令拜天地,景潇冶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到底在计划着什么?
晚上,洞房花烛夜。
江漪令坐在床上等了良久,花都要谢了,也没人告诉她成亲的女子要坐这么久啊!
桌上的红枣花生桂圆莲子都快被她吃光了,一点也不抗饿,等一会肯定要让小厨房给她做点什么东西吃。
终于吱啦一声门响,脚步声靠近了。
江漪令嘟起嘴想,等伶梧掀开盖头,她肯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竟敢让她等这么久。
一道婉转妩媚的忽然声音传来:“哎呀,小公主,终于落到我手里了。”
是女子的声音。
江漪令心头一惊,拉开盖头,虞芷意正站在她眼前不到一步的距离笑吟吟盯着她看。
“怎么是你!”江漪令害怕的想往后躲,可是这个房间就这么大,她能躲到哪里呢?
虞芷意手指轻轻一抬,一条诡异的藤蔓蜿蜒着,缠住了江漪令的四肢,紧紧将她捆绑住,她脸上的红盖头,随之掉落在地上。
江漪令挣扎着扭头,忽然看见伶梧从门口走进来,她大喜,管你什么东西,伶梧在,你就什么都不是,江漪令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大喊:“伶,快救我!杀死这个妖女!”
她连连喊了好几句,可伶梧只是站在原地,连动都未动一下。
江漪令愣住了,满脸诧异地望向穿着一身红色喜服的伶梧,为什么……她感到了害怕,她颤抖着问:“你……怎么了?”
虞芷意牵着嘴角,笑容娇滴滴的,如云蒸霞蔚,她失笑,回头对勾鹤说道:“鹤,你还没告诉小公主真相吗?”
勾鹤不语。
心里像是什么东西轰塌了,巨大的悲痛卷席着她,江漪令望着一动不动的伶梧和他身边的虞芷意,眼眶红的发紫,声音都挤不出来完整的一句,难以置信地说:“你们……是一伙的?”
虞芷意得意笑道:“那是当然了,好了,没心思跟你废话了,跟我们走吧,小公主。”说罢,她便指挥荆棘摆动将她带走。
荆棘抽到她身上,她都没觉得有这么痛,江漪令喊到:“你对得起皇兄吗!你个叛徒!亏我还这么喜欢你……亏我还这么喜欢你……哇……”说着,江漪令的泪珠一颗一颗顺着面容砸下,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在这片空旷的房间飘荡。
勾鹤低叹一口气,将身上的婚服一把扯下,丢进火炉里。
红色的婚服与火焰融为一体,炭火妖冶,烧的极快,很快,就变成了一摊灰烬。
喜服下,他早已穿好了便于行动的衣服,勾鹤扯下面具,另一张脸映入江漪令的眸子里
这张脸她从未见过的,江漪令惊慌失措道:“你……”
勾鹤伸出手,法力在他掌心聚集,他对她说道:“我不是伶梧,真正的伶梧被我杀死了,公主殿下,得罪了,你必须跟我们走。”
随后他的手落在江漪令额头,江漪令昏了过去。
皇宫钟声大响,回荡在整个宫殿,一些还在亭子下饮酒的大臣愣了愣,慢吞吞说道:“这是怎么了?”
一群士兵赶来,抱拳道:“不好了,陛下,代圣国的人来了,闯入婚房,劫走公主,伶梧将军也消失不见了。”
话音一落,那些大臣瞬间慌了神,代圣国的人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挑这种时候闹事,大喜之日添堵,公主殿下和伶梧将军成亲之日性命攸关惨遭劫持,这欺人太甚,把旦恒的面子往哪儿搁?
江涟怒发上冲冠,拍桌喝道:“还不快去追!”
追?倒是不必了。
凉亭之上,男子的身影与黑夜交织融为一体,已分不清是天空还是他湛墨色的衣袍,周围的气场充斥压抑,极其阴冷可怖,伴随着乌鸦阵阵呕哑啼叫,勾鹤的声音回荡在四周,久久不散:“不用去追,在这里呢。”
易陪思心中一惊,闻声抬起头,忽然起了寒颤。
有种无法抑制的恐惧,那人身上环绕的气息太强太阴森了,是他从未见过的,距离这么远,他也能感受到,此人不是一般的强。
背后像靠着冰窖一样,凉意从四面八方传来,易陪思想拔出剑助长气势,景潇冶忽然紧握住他的手,将他的剑推回剑鞘,他同样在望着勾鹤,语气严肃:“别冲动,很危险。”
“还有我哦,别来无恙,旦恒的废物们。”地面炸开一道白烟,丁野况和齐溯出现在众人面前,丁野况扛着剑,怒不可遏地扫了几眼他们,咬牙道:“上一次在这里丢尽了脸面,这一次,我都要拿回来。”
那一边,飞溅的血与荆棘相斥,血腥味浓重,整个皇宫的树木都变的诡异妖疯,虞芷意站在尸堆旁,已经杀疯了。
环视四周,到处都是代圣的人,大事不妙,这次他们明显是计划好了的,有备而来。
“一、二、三、四……”易陪思边数数边后退,掰着手指头,嘴里嘟囔着什么,景潇冶疑惑道:“你数什么呢?”
“我在数代圣的六伏,来了几个。”易陪思扶着已经大起来的头,惴惴不安道:“居然来了四个,太棘手了。”
其实是五个。
不过今日景潇冶不会出手便是了。
不想那么多了,易陪思唰地抽出剑,看向景潇冶,扬声道:“我们动手吧,不能让他们把公主带走!”
宫中到处回荡着戒备钟声,易陪思、景潇冶、柳言律、席成桦、程渡崎、宋昶纷纷加入这场战争,谢子澹虽然平时顽劣些,遇到这种事比谁都认真,他大呼:“我靠——怎么卑鄙啊!”
他与丁野况拼了几个回合,明显被神术影响了,实力施展不出来。
丁野况眉毛微挑,狐疑道:“你说什么呢?谁卑鄙?”
谢子澹握紧剑柄,横了他一眼:“明知故问,说你卑鄙呢,看招。”
席成桦和齐溯打的水深火热,旁人根本插不进去他们,小席将军的枪旋转而来,快且狠,齐溯不甘示弱,浑身散发的冰寒之气足以将旁人的血液凝住。
有实力的几个武将都找到了对手,并且在激烈的奋战,不过……大家都心照不宣,不用多说的,有意无意地避开了亭子上的勾鹤。
心思百转,想都不用想,怕是与这位对上,一点胜算都没有。
这位简直……强的无法无天。
易陪思久久盯着勾鹤,深吸一口气。
无人应战,看来只有他上了。
这位到底有多强,就让他来会一会。
拎着剑,腾空跃起,易陪思落到了勾鹤旁边的另一座亭子上,月黑风高,两个人在高处相望,勾鹤的衣袍被吹的呼呼作响,像是对易陪思发出轻蔑的笑声,他在风中说道:“有胆量。”
“敢和我一对一较量,敬你是个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