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古老生锈的秒针转动不停，牵引着生命的转瞬即逝。

刺眼的晨光自窗外倾泻而下，被老旧且斑驳不堪的钢管切割成五等分。

细细密密的白光落在灰扑扑的被褥上，附着在被褥上的灰尘颗粒一览无余。

一双白净修长的手透入白光，红润的薄唇微张，吐出沙哑的嗓音：“他们，出来得差不多了。”

透亮澄澈的桃花眸直视床前，仿佛在和某个人对话。

隔壁床的病人忽而暴起，使劲儿拍着手，把手掌拍得啪啪作响，原本就不牢固的床板吱呀作响。

“嘿嘿嘿……都要死掉了……我们都得死掉了……嘿嘿嘿！！！！”

“要死了，要死了！！！”

女人面露癫狂之色，眼球微微突起，黑瞳旁的眼白布满了红血丝，像是一片又一片被裹满暗红血液的蜘蛛网，大幅度罩住了两个眼球

使她整个人看上去狰狞恐怖。

端着药品进来的护士见怪不怪，就只是嗤笑了一声，冷嘲热讽道：“35号，为了不吃药，至于吗？每天早上都来这么一遭，你不累我都累。”

“你看看人家36号，乖乖巧巧等着吃药，能不能学点好的，别折腾了。”

女人“啪嗒啪嗒”折腾床面，手掌力道加大，发出来的噪音更是令人感到折磨。

“呜呜呜呜……为什么不相信我！！！！”

“我说的是真的！我们要死了，我们都要死了！！！”

“祂们出来，我们都得死！！！”

护士楞了几秒，察觉到了不对劲，瞪了一眼还在和空气对话的虞無，立即怪声怪气道：“别信36号和她的空气朋友的对话，她是个精神病……算了，你也是精神病，和你也说不通。”

女人好似并未把面前小护士的话听进去，痴狂发出尖声大笑，两片苍白去皮的嘴唇不断颤抖，说出来的话更是令人毛骨悚然。

“血……好多血……”

“谁都逃不掉……任何人都逃不掉！！！！！！！！”

…….

“小有，她又来送药了，先不聊了。”

虞無坐直了身子，自觉给自己倒杯水，凌乱的发丝被随意剥开，一张苍白小脸上是遮掩不住惊艳。

护士对着这样一张脸，心脏漏跳一拍，虽然36号这个精神分裂的小姑娘给她带来了不少麻烦，但她莫名感觉不忍心骂出什么过分的话了。

“36号，该你吃药了。”

虞無如同往常一样，很乖巧的把药给接了过来，塞进嘴里，然后仰头咕咚咕咚的把从床头端起来的温水喝掉。

动作一气呵成，仿佛重复了无数遍。

“36号，这里就数你最听话了。只要你别和你那个怪异的朋友说话，聊一些影响其他病人的健康的话题，我相信，你迟早有一天可以出去的。”

“听明白没有？你还小，不应该被禁锢在这方寸之地。”

“嗯。”虞無乖顺点头，纤长的睫毛在双颊撒下根根分明的投影。

“你要听话一点，停止你的荒谬的幻想，这一切都不是真实的，是它诱导你永远关在这个密闭的空间。”

护士叹口气，犹豫着开口，“你的朋友，也是你虚构出来的幻想。”

“你表现得太正常了，所以才会被上级特殊观察，你听姐一句劝，尽快克服。别把青春浪费在这个小房间里了。”

“她说的是真的。”

虞無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咯噔一声，清脆悦耳，恰到好处打断了护士的碎碎念。

“什么？”

“她说你们都会死，是真的。”虞無轻描淡写，澄澈的眼眸染上危险的回温，宛若林间盯紧猎物的毒舌，令人毛骨悚然。

护士后退一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表情凝重，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型对讲机。

转身就往门外走，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