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的惊讶溢乎言表,或许这是远比发现孟柯是个噩梦还要令他震惊的情况。
“规迹如此相似,这怎么可能?”
孟柯倒是知道孽物是这个世界对癌的称呼,穹君在他提出癌这个名字前也是这么说嗜铬细胞瘤的,但按她的说法,孽物在这个世界上应该还相当罕见,绝大多数都还在潜伏,不知道主任是怎么认出来的,这让他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思不由得活络了一些。
“你认识癌细胞?那你对它有研究吗?不用问我,我知道的刚才都和你说过了。”
“呼……抱歉,我太激动了,这让我想起来了十七年前的旧事,当时它还没有名字,至于你的问题,虽然那之后我也曾关注过孽物的存在,不过我还没有研究它的本事,只有遇到它的事让我记忆犹新而已,你想听的话,我可以讲一讲。”他收回诊脉的手,掏出一张手帕擦了擦冷汗。
“麻烦你说一下吧,这对我很重要。”
“当年,我还在努力探索生元,想要突破到织磐层,但我到达的肺泡生元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生元核心,甚至在我探索的那些日子里,那个生元出现了不自然的收缩,气温也超出寻常的高,在那里行动一久,就感觉浑身乏力,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连祝福都消失了。我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生元,但是当时的我太想进步了,也没当一回事,而是接着探索,直到那天,孽物出现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它,它不单是一种生物,更像是某种现象,当它出现在生元中后,这个生元就,死了。”
“以我见到的那个时候为例,天上的云全都消散了,露出了一览无余的溃烂天空,就像是一个普通的细胞一样濒临死亡。风变得无比狂乱,在空间上割裂出条条裂痕,岛屿也因为斥力的混乱无法维持,坠入风中,瞬间变成土灰。”
“我当时和兄弟一起,虽然没了祝福,但也还有其他的办法飞行,其实本来想立刻切断链接的,但是想这么做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感受不到自己在域中的身体了,就这样,我们见证了终末。”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们甚至已经能用肉眼看到破烂的胞膜,甚至是更外面的血海。这个时候,作为真凶的孽物才终于现身。”
“土灰组成了他的身体,天空被揉搓成他的头部,生元中的一切内容都为他作了嫁衣,连我们也差点被变成他的一部分,在那时,我兄弟用功能把我从胞膜破口中送了出去,掉进血海后我才看到了孽物完整的身体,就像是个浸泡在羊水里的婴儿一样,如果不是亲眼见证,我都无法相信是他毁灭了一个生元。幸好离开之后,我又感受到了链接,侥幸回到现实。”
“自那之后我就没了斗志,觉得在这里做个医生也挺好,偶尔关注那些可能与孽物有关的档案,就这么活到了现在。”
“说回到你,虽然我看到的孽物和你的脑子里那个长的不太像,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们本质上是相同的,神经系在这方面不会出错,这才让我吓了一跳。”
孟柯听着这些话,仿佛跟着他回到了十七年前一样,听到最后终于明确了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怎样的存在:“真头疼啊,孽物,癌,本质上是同一种东西吗?我也不能和你许诺什么,但起码我还想活着,即使某一天,我也会和那个生元一样,成为癌的一部分,但在那之前,我不会放弃把癌赶出体外。”
主任摇了摇头:“我不想有任何差错,或许,现在把你杀死在这里才是杜绝风险的最好方法,但因为一个人可能引发灾害就剥夺他生存的权利并不符合我们的信条,所以我想给你另一个选择,你留在我们这里,让我们来帮你研究癌,如何?这不论对你还是对我们都是最负责任的选择。”
主任说这些话时再也没有了最初的和蔼,一段经过十七年仍记忆犹新的过去绝没有他说的这么简单,那是他不惜代价也要杜绝的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