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浮生惊讶道:“黄泉菩提?”
裴羡南诚然道:“隐于埋剑坞前,我只身再闯黄泉窟,摘得两颗。今剩一颗,或许有用。”
当年他们结伴闯窟,险象环生。也不过一人得一果,吞服至今容颜不老。没想到有一天,裴羡南居然独闯鬼窟,且摘得两颗圣果,必然是绝处逢生。难怪他境界至臻,想必是另一颗黄泉菩提的奇效。
练浮生话不多说,吞下黄泉菩提。只觉一股清凉之气自喉间直达元丹,旋即化作涓涓细流,流遍四肢百骸,仿佛一瞬间,体内经脉皆被这股奇异的力量所滋润。原本苍白的面孔,泛起一丝生气。可那催白的头发,却不见黑亮。
经脉虽有修复,却未彻底回生原状。
虞疏儿喜极而泣道:“师父气色好多了!”
追嗣亦难掩激动之情,“师父,现在如何了?”
练浮生看向众人,打算瞒在心底,露出一丝微笑:“应无大碍了,过些日子便可恢复。”
江婉莹静默不语,似乎察觉了他那转瞬即逝的失落感。
片刻之后,虞疏儿将爻剑重缠,悬于背肩之上。
裴羡南轻拂衣摆:“此间事了,我也该走了。”
练浮生道:“你要回埋剑坞?”
裴羡南摇头:“我打算前往沙漠。”
练浮生提醒道:“那儿缺水。”
裴羡南仰天一笑,意气风发:“无妨,天高地远,何惧风霜严寒;纵酒长歌,何嫌路远迢迢。携一壶浊酒,踏尽万里尘寰,再见了……”
心无拘束,岂辞漂泊。
或许正是这份无畏与豪情,才让他名动天下,不羡人间。人生如棋盘,黑白子分明,恰如命运的两面。白子纵横,黑子无常,或明或晦,离合无定。奈何奈何,人生或无再会之期。
追嗣问道:“师父,他到底是什么人?”
练浮生道:“一个浪迹酒徒……”
追嗣默默注视着裴羡南远去的方向,心怀钦佩。而在远方,日光穿叶隙而下,光斑点点。一修长之影,徐徐隐于枝头,只留下一抹轻烟般的踪迹。
“好一个不羁剑客,如此剑法,妙到毫巅。”
这寂寂洞观者是谁?
问津阁,修书人也。
问津阁三子当家,四才修书。而他,便是与庆春泽、凌波曲、明月生并称“问津阁四大修书人”的贺明朝。修书人皆博古通今之大儒,隐于问津阁内,专攻天下逸事、豪杰列传。个个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对英雄事迹、门派秘辛,皆能如数家珍,娓娓而谈。
练浮生早有所觉,贺明朝的踪迹已在其洞察之中,他悄然无声地将眼前发生的一切,细腻地描绘于纸上。他深谙天地浩广,其间藏龙卧虎,英才辈出。问津阁内修书之士,亦是翘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