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浮生见了无奈摇头,心里暗道:“小子真有一套!”
江婉莹抿唇轻笑,“阿嗣可睿智呢。”
半刻之后,几人从衣坊步出,各着一身绫罗绸缎,华美之姿引得行人侧目连连。又逛过几处坊位,虞疏儿腹中饥鸣,提道:“师父,既已更衣,何不寻处一饱填肚?”
“填肚?”练浮生没听明白。
“疏儿饿了!”江婉莹解说道。
追嗣指着前方一家面馆,“前方有家‘老鸭面’,香飘四溢,咱们去尝尝?”
很快,四人步入面馆。
馆内陈设简朴而洁净,弥漫着浓郁的面香。老板娘热情地迎上前,笑着招呼:“几位客官,请坐请坐!”他们选了一张靠窗的位置坐下,虞疏儿高声喊道:“老板娘,来四碗招牌老鸭面!”
老板娘笑逐颜开道:“好,几位客官稍等片刻。”
少顷,四碗热气腾腾的老鸭面上桌,汤头醇厚,面条筋斗,鸭肉酥烂而不带腥。追嗣食指大动,急不可耐地品尝起来。虞疏儿亦是吃得津津有味,赞道:“真好吃!”
练浮生与江婉莹则斯文许多,细细品尝,满意之情溢于言表。
饱餐一顿后,四人小憩。突闻门外嘈杂,他们循声而望,只见一群身着华丽衣衫的男子大摇大摆地走进面馆,领头人眉宇间带有一股骄横之气,颇惯仗势欺人。他扫视了一圈,最后将目光停在追嗣等人身上,露出一丝冷笑,径直走上前道:“哟,两位姑娘吃面啊?”
老板娘上前圆场,却被那人挥手斥退。手下人从后逼近,领头男子色厉内荏,目光中透露出一丝阴狠,挑衅道:“你们是喝下剩汤,还是吃下这碗?”
练浮生微微一笑,淡然说道:“不必了,你们慢用。”这句话明明是轻描淡写,却让领头男子背脊一凉。他咽了咽口水,强作镇定地带着手下匆匆离去,仓促步伐显露着心虚。
面馆内,一时间陷入寂静。老板娘松了口气,连忙赔笑:“几位客官莫怪,这些人平日里仗势欺人,不讲道理。”虞疏儿同江婉莹对上一眼,闪过一丝冷意,撸袖道:“那今日遇上我们,他们倒大霉了。”
老板娘蹙眉:“哎?”
拐角巷外,一高一矮倚墙不动。
幽深巷内,传来一阵呼天哀嚎。
追嗣忽发感慨道:“唉,女人惹不得啊……”
降夜,听湖楼。
练浮生临湖凉亭独酌,如此良宵美景,应雅意兴发。但眉间心上,万般愁思无计消。那湖光清洌,排不遣寂寥。此时水草窸窣作响,一袭清风徐徐。江婉莹翩跹走来,步履轻盈地走向亭中,“前辈,在为此行忧心?”
练浮生叹道:“祁连宗与羽山素有恩怨,裘敬山年过百岁,只强不弱。当年师弟杀了他儿子,如此深仇大恨,岂会不报?加上旁门和无喜无悲两大妖僧,此行恐怕凶多吉少。”
江婉莹年纪尚轻,对爻剑出处认知浅薄。只晓此剑来历非凡,非寻常兵刃。她问:“究底,这爻剑来历为何?”练浮生凝视着远方,缓缓吐出三个字:“六爻器!”
江婉莹猛然一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空冥大战,纪年更迭,黎元破晓。大战碧落,六爻器流落不知所终。后每逢现世,均血雨腥风,搅动天下风云。
江婉莹抿唇思忖,心里暗道:“旁门素来消息灵通,好在天行教不闻此事,若是他们也掺和进来,恐会引起骚乱。传言爻剑诡异,封藏魍魉,狂戾无道,前辈一心要将它送上灵山,难道是想让禅道圣僧将它镇压辟邪吗?”
“灵山是最好的镇藏之地。”
江婉莹轻蹙细眉,苍白的月光打在她的脸上,映出淡淡的忧虑。想到那天晚上练浮生和虞疏儿的夜谈,她轻启红唇道:“前辈,‘九转天衍功’破至九转会怎样?”
此话一出,练浮生心中立刻明白了,他猜到江婉莹可能偷听了他和其他人之间的对话。然而,他并没有因此而生气,只是眼神中多了几分迷茫和无奈:“真元流散,时日无多……”
江婉莹流露惊色,皎皎美目渐而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