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霁,景宗八子。”练浮生侧目注视江婉莹,心中无限感慨:“那一年,我仅有七岁。”
江婉莹听了,赤红唇瓣张合,有些犹疑道:“朱氏震旦六十年,那前辈岂不是已过花甲之年?”
练浮生不否认,只是淡淡一笑。
看他如此笃定,但年貌又如此精盛,难不成用了什么驻颜术?
江婉莹一时不知是真是假。
练浮生瞥向那枚龙纹玉指,“这枚玉戒,我在你爷爷手中见过。”此话一出,江婉莹确信前辈身份,欲跪地行礼时,练浮生却拦道:“不必如此。”作为将门遗孤,而今沦为旁门臭虫。江婉莹觉得愧对先祖,更愧对爷爷。她神情果决,对练浮生道:“如若不嫌,请前辈收婉莹为弟子!”
“我不会收你为徒!”练浮生敛容正色。
“前辈此话何意?”江婉莹满心疑惑。
“你悔过从良,我明不收,暗可授。”
“多谢前辈!”
江婉莹内心一片欢喜,这个表态,正是她所期待的答案。
练浮生走上前,扣指一点婉莹的眉额,将一股温润真元注入。传毕后,他道:“我方才所传为‘玄牝诀’,可助你回升真元。你正是花信年华,若能全心领悟,说不定能更上一层楼。”
这《玄牝诀》,乃是神机子遗留下来的女修秘典。
经过一番深刻的领悟,江婉莹已经将心法铭记于心。她睁开眼睛,目光中多了几分坚定和自信。这时,练浮生对她说道:“我们在此停留五日,至于增进多少,就看你自己了。切记,修行之道贵在恒心,不可急于求成。”
江婉莹郑重回答:“婉莹谨记。”
练浮生满意点头:“时候不早了,歇息吧。”
江婉莹行了一礼,望着练浮生离开的背影,眼中流露出复杂的神色。她没有随之而去,而是打算在此潜心领悟。她悟性绝伦,触类旁通,直至五更,仍静坐石台之上,手在膝上轻叠,眉目间幽光流转,气息也愈发强盛。
翌日清晨。
院落里,薄薄露珠挂在竹篱笆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新的泥土气息。虞疏儿蹲在院子里,有意无意地拾起一块扁平的石子,指尖轻弹,石子跳跳踢踢跌进了深不见底的井中,发出一声轻响。追嗣走了过来,看到她神情沉闷,不由得戏谑道:“师姐,你思想岔了道?”
虞疏儿听到这话,眉头一皱,抬头冷冷地瞪道:“你岔了道,莫来惹我娘!”追嗣上扬的唇角顿时一僵,只觉她心情郁郁,不明何事烦忧至此。他摸了摸鼻子,心中暗自嘀咕:“师姐这是怎么了,像只刚气醒的母老虎。”
晓知招惹不得,追嗣懒得周旋,于是快步走开。
虞疏儿喊道:“站住!”
追嗣脚步一停,转过头来,不耐烦地问道:“又怎么了?”
虞疏儿踱步向前,略为不悦地直视道:“走什么走?找打啊!”
追嗣干笑了两声:“师姐说笑了,我可不敢和你打!”
虞疏儿双手抱胸,又冷冷地说道:“哼!不想跟你闹!”
追嗣见她如此,便故作正经地问道:“师姐为何郁郁不乐?”
虞疏儿微微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师父他……”
话到嘴边又突然打住。
追嗣见她神色黯然,关切地问道:“师父怎么了?”
虞疏儿摇了摇头:“算了,你不懂。”
追嗣一屁股坐在石墩上,皱着眉头说道:“你这个人真奇怪!”
虞疏儿见他这模样,眉头微蹙,叹了一口气:“咦?怎么倒成你郁闷了?”
追嗣偏着头不睬。
虞疏儿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说道:“是师姐的不是,师弟别放心上啊。”追嗣斜了她一眼,依旧桀骜不语。虞疏儿顿时来了气,学着师父的模样,揪住追嗣的耳朵说道:“还气不气?”
追嗣忙不迭地喊道:“不气不气!”
虞疏儿松手,见追嗣耳朵发红,忍不住笑了出来。
过了一会儿,她问道:“阿嗣,你姓为何?”
追嗣短暂迟疑后,慢条斯理地说道:“想必师父已经跟师姐说了吧。”
虞疏儿皱了皱眉头:“你怎么知道?”
追嗣轻笑一声:“不然,师父怎会无故收我为徒呢?”
虞疏儿摇了摇头,感叹道:“倒是个聪明的小鬼。”
追嗣神色凝重起来,缓道:“我本名朱炆,母上遭顾山甫所害,定远将军带我逃出庙堂。历经流亡,最后剩我孤身一人,漂泊无依。幸而命运眷顾,遇见师父和师姐。”
虞疏儿心中不免泛起一丝怜悯,于是柔声说道:“阿嗣,贤有仇必报,但也要认清形势,清楚自己的实力。放心,师姐定会助你!”
追嗣抬起头:“那便多谢师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