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敬酒下来，大家的生分情绪淡了不少，只要是个值房里的官都开始吹嘘起封赫连以往的光辉事迹，弄得封赫连是红光满面，推杯交盏间俨然成为了小圈子的头领之一。

胡吃海喝之后，醉醺醺的封赫连便被曹巡查使搀扶着上了轿椅，等轿椅转过街角看不见时，曹巡查使才褪下了称兄道弟的笑脸。

“大人，这封赫连的口风也太紧了吧，咱们搭上了那么多的好酒，可一句准话都没套出来。”有总旗小声抱怨。

“你们在想些什么，”曹巡查使瞪了瞪身边的心腹下属，“要是一顿酒菜便能套出话来，那他就不是名压京城的头号纨绔了。”

“那大人的意思是？”

“交情都是堆出来的，你们一个个都给我记住了，酒席上的话说了就得当真，装也给我装像点。”

曹巡查使眼里哪还有半分酒意，棱角分明的面庞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十分冷硬。

一个被女帝下旨满门抄斩的封家余孽，居然会奉上谕前来六扇门当差，这其中的关窍隐情，六部九卿好奇，他们六扇门也很好奇。

次日清晨，封赫连还没把公案前的椅子捂热，就见到曹巡查使喜意盈盈的走进了值房。

“都注意了，上头派了个大差事给我们小队，”曹巡查使直接宣布指令，“你们俩，留下来坐值，其他人跟我走，对了，赫连捕快，这回就由你我两人带队吧。”

封赫连点头同意，在清点兵马的间隙时，他才知道原来是去抄家。

难怪上至巡查使，下至被点到的捕快，全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众所周知，抄家可是一份肥差。

到了“狩猎”地点后，无需封赫连两人训话指挥，跟在后面的六扇门衙役便自动散开，个个如狼似虎，恨不得把犯官的府邸地皮都犁翻三尺。

此次被抄家的对象是个下狱的三品文官，家底丰厚到没有出乎封赫连的意料，但令他惊讶的是自己所属的那份油水，竟足足有五千两的分红。

见封赫连拿着五千两的银票显得有些烫手，曹巡查使靠了过来悄悄透露道：“你就大胆收下吧，这是陛下默许过的，是咱们六扇门内部不成文的暗俸。”

“暗俸？你没开玩笑？”封赫连惊疑不定，俸之一字可不是随便能安的。

“我骗你干嘛，”曹巡查使有些不开心，“你要是以为我是在挖坑害你，那你回去交差后，可尽管到刑堂告发我。”

封赫连赶紧收下银票，笑着解释道：“你多想了，你曹巡查使的话我还信不过吗，我只是忽然听到那个词，一时没反应过来罢了。”

听了这话，曹巡查使的脸色才稍好些，接着便小声的阐述起了来龙去脉。

据他所知，这项六扇门的暗俸是“三大都判”向女帝争取来的福利，凡六扇门所抄之家，其所得之物如奇草宝药、天珍地宝、天然密宝等一类修行资源、六扇门必须如数上缴，而像黄金白银、瓷器玛瑙等二类修行资源则是二八分成。

一成归抄家的官吏差役，一成归六扇门总府，剩下的八成才是属于国库的。

返回六扇门总府的路上，骑着高头大马的封赫连还在思量暗俸一事，对于女帝割让一部分利益，他并不感到有多意外，他奇怪的是六扇门的一把手——总判官在里面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三都”之前没有领衔“一总”，这处处都透着邪性......

越是揣摩，封赫连便越是觉得京师的水有多深，也越发警醒他不要走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