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那天之后，大佬又是嘻嘻哈哈疯疯癫癫没心没肺的一个存在了，在游戏里也是老登老登的叫我。虽然不知道当天发生了什么事，但看起来大佬是好起来了。我有时甚至会一阵恍惚，那天爬山那个少女，她是真实存在着的吗？她和这个小登真的是生物层面上的同一个人吗？

不过之后我游戏上线的时间继续变少，日常任务也没怎么做，也没有带小登打材料之类。除开工作上要准备出差重庆，变得很忙之外，我的家庭也发生了变故。

一天我正在上班，突然接到了儿子学校老师打来的电话。学校老师来找，八成大事不好，打孩子一顿多半少不了。我忐忑不安地接起电话。电话那头是儿子班主任：“王老师，是这么一个情况。XXX今天在学校跟班上同学起冲突，我们在正在处理的时候，他忽然大骂处理的老师，情绪很激动。你吃过饭后有空吗？你们今天忙不忙？如果不忙的话就麻烦王老师你来一趟学校吧！”

儿子的班主任自然是知道我儿子父母双方都是教师的。我可以这么说，只要你不是国家领导，那父母的职业在老师那就不可能是秘密。在这个小县城，人口也就几十万人，大家都是一个行业，低头不见抬头见，所以班主任对我们在表面上也是很客气的，当然我们对班主任只有更客气。毕竟她有人质在手，而她的儿子，在我们中学的竞争对手那边，是那边的尖子生。

当然用互换质子这种说法来形容，属实有点侮辱教师这个职业了。大部分教师都是普通人，以我之见，我管你父母是谁，只要不是现管，我基本上是一视同仁。我也知道儿子班主任柳老师，是一个精明强干人也不错的妇女。我们算是互相保持客气和礼节。

但现在这种互相客气却被打破了。虽然班主任在电话里说得轻描淡写，但我能感受到那种轻描淡写下面的失望与隔阂。

如果你对一个学生好，学生却骂你，你会怎么做？换做我，我肯定是会失望的。我赶忙给班主任赔礼道歉，然后和她约好了时间。

至于我的本职工作这边，就只好让圆脸小荧给我代个课。题外话，之所以让她代，是因为她资历最浅因此最好说话，倒不是水平如何如何。然后下午我就赶到儿子所在的学校。

在了解情况后，事情倒是很简单。两个孩子因为玩闹产生了纠纷，逐渐变成冲突，还好彼此都没有受什么伤害。我儿子挨了两巴掌还被踢了一下屁股，打了对方姑娘一拳，我儿子脸肿了，但对方姑娘脸乌了。从比分上看我儿子小劣。六年级的女生真的比男生强，我儿子在班上算是高大的，依然不及高个儿的女生高，也不是女生对手。然后在老师处理纠纷的时候，我儿子大吵大嚷，说老师偏向成绩好的，对他处置不公，于是辱骂老师是个xx，然后就跑出办公室。这可是学校最怕发生的事情啊，当时好几个老师连拉带拽，才按住我儿子。等我到学校的时候，我儿子情绪已经平复很多，但还是不愿意回教室。

见到我之后的第一句就没好声，他粗声粗气地说：“爸爸我想回家。”

我心情很是沉重。儿子自从六年级起，脾气就见长，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听话。我自然知道这是青春期和叛逆期的表现，平时也尽量好好拉着他说话。可是没想到谈来谈去，他在学校给捅出这么个篓子来！

他平时成绩在班上中等，我也没指望他能“颇肖乃父”云云，但再怎么着，也不应该辱骂老师啊。我耷拉着头，像小时候被李老师训一样，站得规规矩矩，跟儿子班主任在办公室外交流。

“哎，王老师，真的是不好意思啊。你看看，你们两口子的学历和学校都是班上最好的，看看啊，我们学生家长基本上就没有985211的，你们家就两个呢。更何况你们两口子也都是搞教育的。这些东西你们懂得比我都多，发生这种事情，我们小学老师也很为难啊。”班主任刘老师不紧不慢地说。她那些话看似表扬实则像刀子一样，我的头都要低到胯下。

“是我们的问题。我平时疏于管教，是我的错。老师们都尽力了，我只有感激。XXX做错了事情，请牛老师只管处罚。”

“哎。处罚这些都是其次的。首先是你儿子现在不愿意进教室，嚷着不想来学校。这你是知道的，不好办啊。”

我当然知道了。自从疫情之后，教师普遍感觉到新一届学生的抗压能力更差了。时不时还发生一些xxxxxxxxxx的事情，什么xxxx都是常态了，现在还有xxx，或者xxxxxxxxx之类的。学生不好当啊，老师也不好做啊。现在我儿子嚷出这些话，学校肯定是有所忌惮的。啊你孩子在学校xxxx，学校得承担责任；但若是你孩子不在学校呢，那自然就不是学校的责任啦。

“那我给儿子请2天假？”见陆老师没说话，我又假装算日子：“2天后也就周四了，要不先把这周请满。我在家好好教育教育他。到时候让他来给老师们道歉。真是让人生气啊！”

鲁老师兵不血刃达到了让我儿子回家的目的，她点点头。“批评教育为主，别打孩子了。这年龄段的孩子，打不出来了。”她这话是真的。

“谢谢卢老师批评教育！”我能说什么呢，我脸都快丢尽了。

“接下来你们双方孩子的伤，你们双方家长协商着解决吧。”对方家长也来学校了。路老师带着我去见对方家长，走到转角的时候非常小声地说了一句：“她家是外地来做生意的。”

不过班主任透露给我的这个信息也没用上(但还是得承情)。虽然两个小孩都彼此坚称是对方先动手，但对方家长非常通情达理，我俩都认为谁先动手不重要，重要的是孩子受的伤很小，养两天就可以，而且他们其实本来也是朋友，是一起玩的时候玩出岔子来了，属于偶发事件。所以我和对方家长就相互留了联系方式，并口头约定就这么罢了，大家回去各自批评各自孩子，并教导他们友善相处。两个小孩气鼓鼓地互相道了歉。这事儿就算暂且告一段落。

学校的事情完了，可回家后可没有完。回家的路上我和儿子一路无言。到了家，吃了饭，我才提起个头，我儿子就嚷嚷起来，一脸的不服管教。“吕老师本来就是bi---bi---(消音)！明明就是对方先动手，那么多人看到，就因为她成绩好！所以光挑我的错！成绩好了不起啊！”

“可是在学校不看成绩看什么呢？”

我话还没说完，我儿子就又打断我：“你也少说什么你当年的光辉历史！不就是你跟校霸打架，老师校长偏袒你嘛！背都背得到了，烦不烦呐！要不是你和妈妈把我们家的聪明基因用完了，我至于这样吗？”

“你成绩不好是你自己的问题，怎么赖上我基因了？”

“本来就是你们的错！你和妈妈两个人，一个每天八九点钟才回家，我都要睡觉了，另一个不到星期六见不着人！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老师！你们俩也是bi---bi---！我决定了，我以后就算是送外卖的话，也绝对不给任何当老师的送！”儿子脏话浑话和傻话一起来，把我气得七窍生烟。

但再生气又能怎么着呢？自己生的，得自己教！自己教得不好，反受其噬！最后晚上我也没有去上班，和儿子说到很晚都没有成效。儿子一看九点了，借口要睡觉就躺床上去了，不一会儿就传来鼻息声，他倒是睡得着！平时都要十点才睡呢。

我给老婆打电话说了下情况，老婆反把我痛骂了一顿，说她一个人辛辛苦苦在外面上班，让我在家带小孩，我就这样带的？说当初嫁给我就是瞎了眼，说我假模假样，说我枉为人师，说我……哎。

我一个人坐在小区长椅上，默默地抽烟。更气人的事情发生了，我TM裤兜里的烟呢？怎么换了个兜！怪不得这臭小子突然说头晕想睡觉，我tm一个不留神，家被偷了啊！

头又痛起来了。啊啊啊！！！我无语问苍天呐。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老天待我何其凉薄啊！

正在我为怎么教育下一代而头痛的时候，手机响了。我一看，竟然是小登，她发了一道数学题来问！

这世道，颠倒了啊。我儿子走上叛逆路线，叛逆少女开始学习！不过我还是强撑着，花了十来分钟给小登讲完。

讲完之后，小登问我有没有时间带她。

我说没有。小登问我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