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在居炸开,无数玉石激射。
宛如冲锋枪的子弹,嗒嗒嗒嗒,无差别射向周围。
噼里啪啦,如同急风,也如骤雨。
玉石打在假山和地面上,一打就是一个窟窿。
我躲在假山后,蜷缩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祈祷着碎块不要砸在我身上。
“玉皇大帝,佛祖,王母,菩萨,猴哥,妈祖,财神爷……”
“请借给我力量,我不想死在这里啊。”
我抱头蹲伏,口中喃喃不停。
当然人受客观环境局限,危急关头,将精神托庇于信仰,换来一丝安宁,也无可厚非。
我也想靠自己啊。
但两个千山境的斗法,我有何德何能、能置喙其中?
少顷,“风雨”皆散,我和赤风探头出去。
哪里还有自在居?
原本坐落着房屋的地方,如今变成了一片残垣。
什么雕刻装饰,全部随着自在居一同炸成碎片。
唯二不变,完好无损。
其一是正居高位的条形长凳。
以它为中心,方圆五米内,就连玉石铺就的地面,都没有受到斗法的波及。
凳身分明老朽破败,偏偏屹立当中,岿然不倒,怪异非常。
其二是被云手所缚的周礼。
周礼獐头鼠目,身上衣衫化作深青道袍,长发短髯,须发皆黑,哪还有半分垂垂老矣的模样?
自在仙的声音从条形凳上响起:
“你不是周礼。周礼去哪儿了?”
道人大笑:
“你这老东西,倒是挺关心属下,第一件事就是问他下落。”
“可惜周礼已入我腹中,神魂俱消。”
“否则他听闻此言,定会感动得痛哭流涕,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忏悔。”
自在仙不解:
“什么意思?”
道人嗤笑:
“那周礼见我神通,马不停蹄的向我投诚,将他所知的一切告知于我。”
“还说要与我一同除去自在仙,将自在镇握在掌中。”
“此镇因着机缘,与外界隔绝,万千镇民的因果,不属天地,只和自在镇关联。”
“掌控自在镇,也就意味着同时掌控了数万镇民的因果。”
“可怜那周礼,死到临头还念叨着三七分成。”
“真是可笑可笑。”
自在仙冷哼一声,斥道:
“胡言乱语。”
“周礼受我因果,怎会主动向你投诚?”
“定是你用了法术蛊惑于他。”
道人虽被云手所握,但面色怡然,与自在仙斗起嘴来:
“你果然是个老糊涂了。”
“岂不闻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
“你给他的越多,他只会觉得越少。待到那根弦断了,自然就会反噬于你。”
“入我腹中,做我养料,才是煌煌正道。”
“说到底,你还得谢我。”
自在仙像是被激怒了,音调拔高,怒声道:
“放屁、放屁。”
“我怎不知?我怎不知!”
“徒逞口舌之快的东西,今日我便为你挫骨。”
空中云气凝结,又现一只云手。
两只云手,一手攥住道人身躯,一手扭住道人头颅,齐齐用力,竟是要生生将他分头。
道人头颈咔咔作响,面上微笑不减,笑道:
“恼羞成怒,恼羞成怒矣。”